宗人府。
朱允炆坐在轮椅上,看着遍体鳞伤,腿已骨折的朱允熥。
狼狈,失了风度。
不久之前,他还站在奉天殿广场,享受着万岁山呼。
如今,已沦为阶下囚。
楚王朱桢见朱允炆露面,暗暗后怕。
果然是伪装的陷阱文網
想想也是,以朱允炆的身份,以皇宫内的守备,以医学院的能力,朱允炆没道理会死在毒药之下。若当初自己冒出来主持大局,想来结果也就两个:
被朱允熥玩死。
被朱允炆玩死。
死是确定的,不确定的是死谁手里。
幸亏自己没野心。
晋王朱济熺见到朱允炆,还未行礼已是痛哭流涕。
朱允炆让刘长阁将朱济熺扶起来,平和地说:“朕不碍事,你们且退出去吧。”
朱桢将朱济熺带出院落,看到汤不平、索靖带了一个枷锁在身的老人走入庭院,彼此对视了一眼,满是疑惑与不解。
“棋手”
朱允熥看着沧桑,白发披散的朱坐照,心中满不是滋味。
“我们输了。”
朱坐照坐了下来,枷锁很是沉重,镣铐在腿上磨出了伤。
朱允炆看着朱允熥,靠在椅子背上:“允熥弟,朕还记得,你在小时候见到死去的鸽子还会做噩梦,整日忐忑不安,像只惊弓之鸟。这些年来,你变了太多,多到朕认不出你来。”
朱允熥将骨折的腿扳动,忍着疼痛盘坐好,看向朱允炆:“我变了太多呵呵,朱允炆,你改变的少吗在父亲还在时,在太祖还在时,你只是一个书生,没有任何主见的书生太祖病时,你那么孝顺,衣不解带不过是你争权夺利的手段罢了”
“看看你登基之后的样子,一扫当初的伪装,什么文弱,什么拿不住主意,什么遵祖制,在你眼里统统都不见了成为帝王之后,你有了魄力,有了主见,甚至连太祖祖制都敢破坏你告诉我,二十一年的伪装,你累不累这些年来,我不过一直都在学你罢了”
朱允炆凝眸。
感情因为自己的穿越与取代,让朱允熥认为自己登基之前的二十一年,兄弟陪伴的二十一年,都是一场伪装的戏。
“太祖治国猛药,严苛重刑,不能久为。朕登基,自然要收拢人心,改变不适之制。因时而变,因势而为,在你眼里就成了伪装说吧,你是从哪一年开始有了野心,又是在哪一年成为古今,阴谋篡位的”
朱允炆冷冷地问。
朱允熥苦涩地看向棋手朱坐照,然后对朱允炆说:“阴谋篡位呵呵,你错了,从始至终,这就是一场复仇,一场天道轮回我不过是想拿回失去的一切,有什么错吗朱允炆,你以为你登上皇位,靠的是太祖的安排吗不,你的皇位是阴谋夺来的”
朱允炆皱眉:“复仇,阴谋你是朕的弟弟,朕与你无仇”
朱允熥抬手抓住衣襟,猛地撕开,在贴身的里衣中撕下一块衣料,丢向朱允炆:“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汤不平将衣料捡了起来,展开在朱允炆面前。
朱允炆看去,这是一方绣着长命锁的锦帕,只不过长命锁选用的颜色较多,以黄为主,还夹杂着红与蓝,显得颇是诡异。
在锦帕的右下角,绣着一个小字:
常。
朱允炆看向朱允熥:“这是孝康皇后的东西”
孝康皇后,朱标的第一个太子妃常氏。
朱允熥重重点头,咬牙说:“这是母亲给我留下的遗物”
朱允炆不解地看着朱允熥:“你想说什么”
朱允熥呵呵笑了起来,旋即是一阵狂笑,指着朱允炆喊道:“想说什么,你不是观察细致吗你用放大镜看看,这锦帕之上到底留下了什么字”
汤不平从怀中取出一个放大镜,交给朱允炆。
朱允炆拿着放大镜仔细看着,在“长命锁”的线条里终于发现了细小的字:
小心吕氏。
移开放大镜,仔细看去,发现这四个字笔画很少,隐在线条之内,极不显眼,可若是盯着审视,用点心思,还是能辨出来。
朱允熥看向朱允炆,咬牙切齿:“朱允炆,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大哥朱雄英是怎么死的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母亲又是如何死的”
“朱雄英,是病逝。当年已有结论,至于孝康皇后,原因更清楚当年她的身体状况已不容许再诞下子嗣,可为了你,她拼了性命你活了,她走了这一点你比谁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