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舍简陋,比外表看上去的还要简陋很多,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也不为过。
房间之中只有一张木板床,木板床上垫着单薄的一层麻布,而在麻布的上方,亦是用单薄的被子裹了一个蜷缩的瘦小身躯,一动不动,就好似死去了一般。
除了床之外,在不远处,还摆放着一张桌子,姑且称之为桌子吧,因为,所谓的桌子是用数根不大的木块拼接而成的,粗糙且怪异。
而在怪异桌子的下方,还摆放着一个木块,应该就是小板凳。
浑身湿漉漉,脸上更是鼻青脸肿的少年,铁青着脸,咬着已经出血的嘴唇,颤颤巍巍走到床前,目光呆滞的看着床上的单薄身影,眼睛逐渐红润了起来。
少年不识愁滋味,只是生活环境好些罢了,哪有什么生来就应不识愁滋味的人呐。
似乎是少年的动静太大,又或者是因为床上之人根本没有睡着,蜷缩着的身体动了动,似乎想要翻身,可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翻身。
少年连忙又向前一步,小心翼翼的把手伸了过去,帮助床上之人转了个身。
一个面黄肌瘦,嘴唇发白,印堂有些发黑的小女孩出现在了视线之中,明眼人一看,便能猜出个大概,“这少女应该是积病已久,再加上吃不饱导致的吧”
少年默不作声,只是嘴唇紧咬,直直垂下的双手死死握拳。
小女孩艰难的抬了抬眼皮,睁着瘦圆瘦圆的眼睛,看着落魄的少年,露出担忧与怜惜的神色,想要抬手摸摸少年的脸蛋,替少年擦干水渍,或者轻轻揉揉那青紫青紫的脸庞,可无奈的是,不管她多努力,都无法抬起手来。
少女有泄气与自责的放弃脑海中的想法,无力蠕动了下嗓子,发出细不可闻的声音,“熙白哥哥,你,你,没事吧怎么”
小熙白努力在脸上挤出一抹笑容,声音沙哑,“我没事,只是”
小熙白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前,那是包裹药材的破布所放置的位置。
缓缓的手回收,小熙白才断断续续的道,“只是,只是给你治病的药材,药材丢了,我真没有”
“熙白哥哥”
少女有些哽咽,却也没有说继续说下去,她知道,他不想让她担心
小熙白看着被病魔折磨的遍体鳞伤的少女,原本已经通红的眸子又红了几分,眼泪随时都有可能夺眶而出。
小熙白抬了抬头,努力让自己的眼泪不至于掉落下来。
“熙白哥哥,不怪你,是依依没用,是依依拖累了熙白哥哥”澹台依依眼中闪过极其自责的神色,随后也是挤出一抹笑容,道,“之前镇上的郎中不是说过嘛,风疾是治不好的,是上天看不惯我,才降下的疾病”
“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治不好的病呢只有不会治病的人,镇上的郎中治不了,不代表城里的治不了,再不行的话,还有皇城呢,总有能治的人吧”小熙白说的很激动,眼睛更是通红,口中嘀嘀咕咕的道,“一定可以治好的,一定”
小熙白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低到不能闻。
之前的时候,镇子上的郎中便开过几服药,说是能缓解病发,小熙白便拼了命的赚钱,好不容易买了一副药,那曾想就这样都没了。
澹台依依脸上露出笑容,没有再把那个话题接下去,而是转移话题道,“熙白哥哥,你先烧个火堆把衣服烤干吧,现在”
低头看了眼自己湿漉漉的衣服,小熙白犹豫了会,还是点了点头,道,“好”
说着,小熙白便向着外面小跑过去。
不管在修仙界,还是世俗界,都会有悲惨的事情发生,大多数情况下来看,悲惨的人都会获得或多或少的同情,当然,也只是同情,至于帮助,没有谁有这个义务帮你解脱痛苦。
不嘲笑,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
高空之上,身着一袭黑裙的馥理理双眸紧紧盯着下方,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口中小声的念叨着,“这不应该啊”
馥理理口中说着,便默念一道口诀,向着下方指了过去。
随着馥理理这么一指,这片世界的时间流速开始极速加快,只是片刻之后,馥理理便缓缓的收手。
云层之上,叶熙白感知着周围的时间流速,感觉新奇无比,不自觉的伸手,想要抓住时间,可遗憾的是,他什么都没有抓住。
下方的景象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小熙白佝偻着身体,双手紧紧抱着胸口,战战兢兢地行走在来来往往的街道上,生怕再遇见胖虎几人。
庆幸的是,一路走来,小熙白并没有见到什么胖虎,很是顺利的来到药铺。
药铺的样子没有变过,和他以往的时候,每日路过看到的光景差不多,在药铺的深处,一个尖嘴猴腮,小厮打扮的青年人手中拿着一个快要掉光毛的鸡毛掸子,不停在药柜上掸来掸去,口中还在絮絮叨叨的念着,“无尘药铺,便应该做到无尘”
无尘药铺,便是这座药铺的名字,一个值得深思的药铺名。
如何能让一个地方做到无尘呢
一种便是如同小厮一般,不停地打扫,只有这样,才能做到无尘,还有一种便是
很多时候,来往的人多了,灰尘自然远离。
小熙白左右看了看,确认胖虎几人不在附近之后,才抬脚向着药铺之中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