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半天没见狐三三回答,她这才想起来,之前在公园嫌它吵,封禁了它的传音术。
不等进电梯,她连忙硬着头皮给它解开,准备迎接这位小祖宗的狂轰烂炸。
谁知狐三三一言不发,根本理都不理她。
颜九九这下真的没底了,连忙陪着小心道:“三三,祖宗,别生气了嘛。就刚才那种情况,人家明摆着有重要的事情要讲,你又一直在我耳边吵吵,闹得我一个字也听不清,一直不搭理人家,多不礼貌呀?姐姐不得已,这才暂时屏蔽了你,你要是生气就骂我好不好?别不说话嘛……”
一路上无论她怎么劝,狐三三就是一言不发,一直到她打开门,它才从她口袋里钻出来变成狐身,一溜烟钻进门里,看都不看她。
颜九九进门后焉头耷脑的换了拖鞋,刚好碰上林夕擦着头发从洗手间出来。
林夕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疑惑道:“九九,你怎么了?跟刚才那位吵架了?”
颜九九哀怨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又瞟了瞟沙发的位置。
林夕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见狐三三瘫坐在沙发上,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气势,正烦躁的甩着尾巴。
她抿唇一笑,瞬间反应过来,原来是和三三闹别扭了。再联想起之前在楼下见到的那位温文尔雅的男士,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想必是狐三三吃醋了。
作为过来人,林夕很清楚感情的事情外人是插不上手的,于是她很自觉地没有拆穿,坐到狐三三旁边,拉了拉它正气得随着喘息起起伏伏的小胡子,小声安慰道:“别生气啦,这丫头看样子还没开窍呢,气着自己不划算。”
狐三三:“……”这安慰一点也不动听好不好?它怎么觉得林夕是在落井下石呢?
这死丫头要单单只是没开窍就算了,偏偏还是个榆木脑袋,不知不觉让袁小白脸占了便宜都不知道。
它都还没抱过呢,居然让别人捷足先登了,想想它就来气。
而且它都说了这袁小白脸有问题,可死丫头就是不信。
刚才他靠近死丫头的一瞬间,它很明显的感受到了一股来自鬼界的森冷之气,可以说,他现在的身份已经不单单只是人类了。
最要命的是,这鬼气中,还夹杂着一丝令它熟悉的魔气。
不知那天晚上他到底发生了什么,若是他真的跟那个人有关系,将来他俩起了冲突或是完全站在了对立面,死丫头真的会站在它这边吗?
狐三三无力地闭了闭眼,将担忧深深藏进了眼底,现在它没有证据,颜九九这个榆木脑袋说什么也不会信的,只会以为它在故意抹黑袁小白脸,看样子,只能待会儿视频的时候抽空问问迦南了。
颜九九洗漱完毕,拉着林夕在电脑前正襟危坐,点开了视频。由于事先打过招呼,果然就见师父师兄齐聚一堂,等在了另一头。
几人短暂了寒暄了几句后迅速进入正题,颜九九立刻简单描述了一下白天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你是说,你听到了人群的哭喊,以及小孩子喊妈妈的声音?”迦南问。
“对,而且我眼前还闪过一些片段,先是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在挨打,被个中年妇女撵得在家里四处爬;还有一个,是个黑衣男人在狭窄的巷子里问路,路边拿着蒲扇的老婆婆给他指了个方向,我看不清他的脸,事实上画面里的这些人,脸都是模糊的。”
迦南思考了一下,建议道:“看样子你们剧组是发现不了什么的,不如等拍摄结束后,再抽空去岛上看看好了。这段时间安稳第一,既然这件事涉及到火之精华,那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颜九九点头:“我们也是这样想的。师父说的果然没错,参加这个节目的录制,火之精果然就有线索了,师父是神算呀。”说完,她夸张的对着屏幕竖起大拇指。
迦南笑了笑,问道:“九九,你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或事?”
颜九九愣了愣:“没有呀,就上次在那个公寓遇到一屋子鬼,还有今天白天发生的事,算奇怪吗?等等,我去个洗手间,可乐喝多了。”
颜九九说完站起来往洗手间走,等她离开后,狐三三单刀直入的问迦南:“袁则玉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觉得应该向九九解释一下吗?”
迦南顿了顿,苦笑道:“就是你想的那么回事,你想要现在告诉九九吗”
狐三三沉默了片刻,权衡利弊后,决定还是暂时按下不说。
其一,在单细胞的颜九九心里,袁则玉是个再无害不过的暖男,而它却老是莫名针对他,它说出的话,死丫头一定不会信;
其二,若是她信了,万一同情之下,反倒将她推向了他,那它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呸,得不偿失吗?
还是它盯着点好了,反正看他的样子,应该不会伤害九九。
这样想着,它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便问迦南道:“那九九会有危险吗?”
迦南摇摇头:“应该不会。倒是你,大劫将至,需时时警醒,处处小心。”
狐三三无所谓的移开视线:“随便吧,反正也不会比现在更糟了。”
迦南还想再劝,颜九九刚好从卫生间走了出来:“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没什么,师父师兄问我们修行的进度呢。”林夕连忙替狐三三遮掩。
她从刚才它和师父的对话中,听出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当初是三三将金之精拿出来救了她的命,既然现在已经有了最后一味火之精的线索了,无论如何她一定要尽快找它出来,帮助三三恢复修为。
之后,迦南和镇元又指点了颜九九几句修炼上遇到的问题,便关了电脑各自休息了。
清朗山半山别墅,陈宅。
陈丰自噩梦中惊醒,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又做了那个噩梦了,如同往常许许多多个夜晚那般。
穿着白裙的少女,脸上身上染着黑灰,站在黑暗中绝望又无助的望着他,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的眼角缓缓落下,似乎有千言万语要对他诉说,却又欲言又止,悉数咽了回去。
然后,自她背后的黑暗深处,突然燃烧起熊熊的火焰,那火焰带着冲天的热意,仿佛要吞噬世间的一切。
女孩深深看了他一眼。
他知道,接下来她就要像往常许多次梦到的那样,如同悲壮的飞蛾,转身投入熊熊烈焰之中。
陈丰想要扑上去,双脚却似被什么东西紧紧缚住,一步也挪动不了。
他只能徒劳的伸出手,朝她悲切的嘶吼:“小雅,不要,不要去,你回来!”
然后,他发现他的手,褪去了这些年练就的流畅的肌肉线条,突起的青筋,以及恍若上了瓷釉般的小麦肤色。
重新变回了那个苍白而羸弱的十七岁少年,无能为力的看着心爱的姑娘葬身火海之中。
然后,每到这个令他心痛得无以复加的时候,他又会猛地醒过来。
他粗重的喘息着,摸了摸满是汗水的额头,觉得身上黏黏腻腻的甚是难受,索性翻身下床去了浴室。
片刻后,浴室的水声戛然而止,他穿着浴袍走出来,也不去管还在滴水的头发,来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性感的喉结来回滚动,片刻后一大杯水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失在他唇间。
他来到落地窗前拉开了薄纱的窗帘,银色的月华倾泻一室,驱散了他心里些许的沉重和压抑。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不顾父亲的反对,顺利考进了警校,也如愿成了一名刑警,拥有了全龙城最丰富的刑侦资源,可对于当年的案子,却还是半点头绪也没有。
蒙冤而逝的人尚在地狱哭泣,犯下滔天罪行的人依然逍遥法外,这么多年了,他没有睡过一天安稳觉。
他苦笑了一下,今晚这个觉看来是睡不成了。
既然睡不着,他索性换上泳裤,去院子的泳池里游泳。
才游了两圈,便有跑车引擎的轰鸣声从外面传来,是陈禹川的车,深夜归来了。
他坐在车里,脸上带着安适的浅笑,今天他去骚扰那个执勤的小女警了,没想到她看着个子小小的,脾气会那么爆,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简直一点就着。
这样的姑娘是他往常从来没见过的,实在是有点......可爱。
他坐在宽大的后座里,正回味着今天和薛宁相处的一幕幕。
司机停好车后,开口打断了他的沉思:“先生,到了。咦,这么晚怎么泳池里还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