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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童谣(1 / 2)

乾景帝是个勤政为民的好皇帝,可惜大燕江山从交到他手中那一日起,已经千疮百孔,即便有心缝补,却仍旧有为时已晚的感觉。

外有强敌虎视眈眈,内部门阀势力相互倾轧,唯独少了那一心为国的铮铮铁骨。

如果说从前有,那么冯守易算是一位。从幼年起,冯氏家族中原本不起眼的五郎被先帝选中,接入宫中成为五皇子颜丘隆,也就是乾景帝的伴读。

二人年岁相近,性子也相投,又同是家中排行末尾的孩子,排在前头的哥哥天资聪颖比自己强,因而都有几分不被重视的惆怅。

两个小孩惺惺相惜,在日复日之间积累了深厚的情谊,冯守易出发去镇守边城时,还是乾景帝亲自送至城门之外。

二人执手拜别,从没想过会有今日之变。

守将变节,按理是诛杀九族的大罪,乾景帝看着萧叙写上来请求抓捕冯氏族人的奏折,却眉头深锁,迟迟不愿下决定。

他不想赶尽杀绝,即便冯守易犯下了弥天大罪,乾景帝心中还是顾恋着旧情。

当年稚气未脱的少年们秉烛夜谈的时光,他也记得清楚,若连冯守易的家人都一并诛杀了,就好像他亲手抹杀了从前的年少时光,许是年纪大了人心易软,乾景帝无法似从前那般杀伐决断。

那封列了冯氏无数罪状的奏折,便一日复一日的摊在案上。

徐皇后的长兄徐恪吏如今已是徐氏的当家人,今官至尚书,他似乎体察到了皇帝的心思,昨日上书一封,进言冯守易戍守边城多年,也曾有过功劳,朝廷应赏罚分明。冯守易既然变节,那么因罪当诛,罪无可赦,可他的家人无罪,应贬为庶人发配出京,以此方能显天子慈悲,又可警示世人。

乾景帝顺着徐恪吏给的台阶,朱笔御言准了。

处理完这堆烦心的琐事,他才想起多日没去看看皇后了,即刻起驾往皇后寝宫乾瑞宫而去。

人还没有踏进殿中,就听见一道厉声的叱责声。

“你们这些该死的奴才,竟然敢在背后嚼舌根,仔细你们的小命!”

“若是再敢叫我知道了,叫皇后娘娘知道了,绝对饶不了你们,到时候不止你们自个,就连你们的家人都要跟着遭殃,知道了吗!”

此话一听就知道,这是皇后在自己寝殿训斥多嘴的下人。乾景帝身形顿了顿,皇后的性子他知道的清楚,她对待下人十分宽厚,从来不会苛责,怎么今日发了这么大的脾气?

乾景帝带着些好奇走入内殿,打眼就看见几个婢女太监排成一排,跪在院子中央,脸上都有些红肿,想来是被掌嘴了。

徐皇后坐在大殿外一张梨木雕花太师椅上,身边的婢女娴芝在不停地为她扇风,徐皇后一手扶额,另一只手扶在椅子的扶手上,指甲犹在微微发抖,看起来是被气的不轻。

“奴婢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娴芝的脸上也带着未消的余怒,她年岁近三十,已经是宫中的女官,又在皇后身边伺候多年,性子也随了皇后一般沉稳,方才那般严厉的叱责下人,还是极为少有的情况。

“陛下来了,进屋坐吧。”徐皇后抬头,见了乾景帝脸上一喜,方才的震怒霎时烟消云散,她站起来上前对乾景帝施了一礼,已近四十的徐皇后仍旧风韵不减,标志的鹅蛋脸,双目若水般清澈,身上还有极淡的玫瑰味熏香。

乾景帝出手搀扶起皇后,目光扫视着院子中被罚跪的下人们,“皇后免礼。”

见皇帝眉头微蹙,神色似乎不佳,罚跪在地的几个人都有些瑟瑟然,低眉敛目不敢直视龙颜。

这幅样子叫乾景帝见了愈发不解,徐皇后从不轻易罚人,今日发这么大的脾气定是事出有因。

“发生什么事情了,方才听娴芝说是他们在背后嚼舌根,都说了些什么,说给朕也听一听。”

乾景帝本来只是有几分好奇,此言一出发现徐皇后与娴芝的脸色一变,似乎有些难言的样子,不禁更加莫名疑惑。

娴芝知道今日这事情是瞒不住了,连忙跪倒在地:“奴婢身为掌事宫女没有约束好宫人,一切都是奴婢的过错,他们在背后说的那些话污秽,不敢说出来扰了陛下清耳。”

近侍已经搬上另一把座椅,乾景帝坐下来,接过身边徐皇后递来的茶水饮了一口润嗓,冷目轻扫堂下的众人,独属于九五至尊的压迫之感立刻浮现,他的语气不再似方才轻松。

“莫说这些好听话,究竟为了何事,朕今日想听个明白。”

徐皇后叹了一口气,念着皇帝近日政务繁忙,实在不想拿这些事情来破坏他的心情,可现在有心隐瞒也是晚了。

“娴芝,你向陛下禀明吧。”

徐皇后发了话,娴芝这才抬起头,十分为难的咬咬牙,硬着头皮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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