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家弟子尽低头。
南宫仙流怒骂不止,“四十年来炼仙兵,我南宫家做的是生意,地底下法阵中藏着的两万甲士,二十万傀儡兵士,又是从何而来?”
许是怒气已竭,或是瞧见这些个只知跪拜,不知悔改的子孙,南宫仙流昂首长叹,“你们是要学老祖宗。你们忘了,让我们走到今天的,是我们老实本分的生意,是我们南宫家的信誉。”
“你们怎么就是不明白,生意人有时候真不该去参与一场战争。”
闻言。
南宫家家主咬着后槽牙,在老祖宗化神威压之下连连叩拜,“老祖,当年姜王不是给了您大量的天材地宝和灵石,请您一起去参与天行一斗吗?现在亁王也请了我们,他给的更多!”
“李家不也是山野村夫出身?他们能当这长阳府的王,如今天下大乱,我们凭什么不能?”
“这几十年里,李家人一直在分化我们,他们在一点点占据长阳府的资源和领地,再过几百几千年,我们又何以生存?”
“我们是生意人,我们同样也能是府主,这是一个机会。青岚山也毁了,我们不当府主,我们南宫家就是下一个青岚山。”
自以为是的子孙甚是不忿,南宫仙流忽而面无表情。
“所以你做了什么?”
南宫家主紧握双拳,他昂声道:“孩儿和整个长阳府的同道,四十多年来从未会面,可都心有灵犀地在做一件事。我们准备奋力一搏,我们南宫家的法阵,让我们南宫家坚不可摧!四品法阵,便是炼虚之境,也要耗费手段。”
“我们才是长阳府的根基,只要有一百家,不只需要三十个元婴之上的势力,我们只要设好五品之上的防御法阵,那李家就不足为惧。他们的化神来找我们麻烦也要时间,我们长阳府的人就会趁机杀去他们李家。”
“百年,千年,我们磨也能磨死李家人,磨死整个青云郡!”
越是言语,南宫家主越是神采奕奕,“还有亁王,还有三大仙门,还有不知去向的白眉尊老。大乱之世,他们的敌人远不止我们!”
南宫仙流真要被说动了,当然,如果他也和这些族人一样愚蠢的话。
“你信他们?你是个生意人,你信他们?”
南宫仙流气乐了,“当年天行汲取长阳府精气,长阳府各大势力甚至不敢接近麒麟山百里。亁王和李家纷争十余年,才刚刚开始,他有三大仙门,尚不敢打来李家。你说的白眉尊老,消失了四十多年。”
“这就是你们的倚仗?”
南宫仙流满面讥讽和悲哀,令得南宫家众多族人心中一紧。
不,不应该是南宫仙流悲哀,而是他们悲哀。偌大的南宫家,唯一一个化神,竟是如此胆小如鼠,屈于人下的鼠辈。
南宫家主面色一狠,“来不及了老祖宗。”
随着家主的话音一句句落下,南宫仙流面色苍白,血液几乎都停止了顿滞。他少年人的身形,无力地坐在了长亭下。
“雅致已经出发了,我们各大家族的防御法阵随时开启,我们和李家的战争开始了。”
“当初李家人在麒麟山羞辱诸多同道,他们的怒火将在今日得到发泄。”
“我们每一家都会派去一个人,这是我们联盟的证明。我们知道李家人有测算的本事,他们有着一支强大的细作势力,我们同样在提防这一点,这些人,都是我们挑选出来,绝对信得过的。”
“现在,我们要杀了他们的人,怒火中烧,方乱阵脚。”
南宫仙流只觉手脚无力。
“你们要杀谁?”
一切都已成定局,他再也没有阻止的机会,随着他话音落下,南宫家的上空浮现法阵。
南宫家族面布阴霾,“一个他们刻意隐藏,以为能瞒得过天下人的人。”
此时。
青云郡连接两境之地的高山之上,与云端齐平的姜王府大殿中。
面容坚毅的李云兵,正坐在王座之上闭目养神。
前些日子,大哥又来看他了。
大哥说,他这以前遭人骗,跟在大哥背后到处乱跑的小屁孩儿,总是那么老气横秋。
大哥和他说话的时候,总是小心翼翼,生怕说出一些令他难受的话。李云兵大抵是知道的,自从自己成了‘姜承欢’,族人们都知道自己心里藏了事儿,可那些个事儿,连他也难以启齿。
不过也还真让他想起了当初,每当想起在知恩村里被弟弟骗了之后,还嚎啕大哭。被爷爷骗到棺材里修行,还认认真真的模样。他自己都想发笑,可笑着笑着,又心酸了,为自己心酸,也为族人们心酸。
原来那才是族人们最快乐的时光。
那时候的他,还不是姜承欢,族人们也没在各奔东西。没有权力和地位,养养灵兽和灵药,其实不比现在拥有的东西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