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瑾瑜像是濒死的鱼,瞳仁翻出白色,大口大口的向外吐着血,这一次发病,时长持续了将近二十分钟,到最后,她口中再吐不出血来,脱力一般昏死了过去。
亲眼见到的惨状,总比听别人描绘的语言来的更震撼。
钱老站在那里很久,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
当夜凌晨三点钟的时候,厉慎珩接到钱老打来的电话,他在实验室中重现了当年配置出这一管化学制剂的试验流程,并寻到了解决办法。
静微和厉慎珩连夜赶到医院,去医院的途中,静微忽然对厉慎珩说了一句:“钱老这边的事,还有怎么治好虞夫人怪病的,先对所有人隐瞒下来吧。”
“虞家人呢?”
“虞家人,也先不要告诉实情。”
静微握着那一枚小小的试管,里面深紫色的液体,就能救谢瑾瑜的命。
她觉得自己已经触到了真相的边缘,只要再上前一步,她就能摸清所有的来龙去脉。
只是现在,她不能打草惊蛇,如果惊动了那些人,那么下一次,谢瑾瑜又会面临什么新的磨难?
不如就让那些人以为他们束手无策,她也好暂时隐在暗处,瞧着那些人的真面目,渐渐的浮出水面来。
“微微,你知道钱老的关门弟子是谁吗?”
“是谁?”
“虞政委的远亲,虞仲谦——”
“虞仲谦?”静微倏然睁眸,脑中电光火石般的一闪:“付雪娇!”
“他是付雪娇的丈夫。”
厉慎珩面容渐渐冷肃无比,他和微微一样,从不相信这世上有绝对的巧合。
二十年前,谢瑾瑜不过二十七八岁的年纪,正值盛年,很多戏剧大师,一直到老年还能登台唱一整出的大戏。
她又一贯爱惜自己的嗓子,十年如一日的饮食清淡注重保养,怎会在那一次登台演唱《牡丹亭》时,好好儿的忽然就倒了嗓,唱不出来了?
那一次事故,对谢瑾瑜打击极大,她因为受外祖家的影响,打小就喜欢这些戏曲国粹,她又有灵气,又肯下苦功,因此颇是取得了很多骄绩。
那一次演出十分重要,她身为昆曲界的代表人物向国际友人展示A国的国粹艺术,却不料出现这样的变故,虽因为她自来人缘极好,结了很多善缘,在帝都并无人嘲笑于她,但她心中却深深觉得有愧,觉得自己辜负了总统夫妇的器重信赖,也丢了A国的脸面。
这件事后,谢瑾瑜一直都心情沉郁,病了很久,再后来,怀了身孕,她方才逐渐的振作起来。
只是后来,A国动乱,她避祸回去娘家,生产时又遭遇天灾,因此落下病根,再也没能调理回来。
追根溯源,还是嗓子毁了失声这件事,给了她顺遂人生中最大的一个打击。
静微心里的难过像是随着血液涌到了她的四肢百脉去。
如果当真和付雪娇有关,如果她的预感是正确的,那么,这么多年啊,她的身边藏着一只披着人皮的狼,她却还那样信任那只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