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冀州来说,这无疑是当头一棒,诏书一旦到达,将会有更多的人放弃他。
“使者是谁?”何颙说道:“这不是诏书内容吧?”
“使者是谏议大夫种劭,何公应该听过。这个消息就是他告诉我的,不在诏书之内。现在还是推测,但朝廷的意愿甚是坚决,能不能成,就看孙策愿不愿意给钱了。”
何颙有些不耐烦。“诏书究竟讲了些什么?”
刘和看看袁谭,又看看何颙,眼神阴冷。“天子召宗室朝京师,要重修宗籍,可能要留我在长安任职。”
袁谭皱起了眉,将头扭向窗外。目光一转,看到了窗琉璃中自己的脸,看到了自己眼中无法掩饰的痛苦和绝望。虽然刘和依约来见,但他清楚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了。朝廷调刘和入京绝不仅仅是修宗籍这么简单,这是要逼他俯首认命,否则张则将率领幽州精骑发起进攻——调走刘和,正是为抚公孙瓒,换取公孙瓒的效力。
何颙不动声色地踢了踢袁谭的脚。“公衡,你什么时候走?”
刘和的目光在袁谭、何颙的脸上扫来扫去,迟疑了好一会。“何公觉得……我该去吗?”
何颙笑了。“该不该去,该由你自己决定,怎么反倒问我?公衡,你是不是有顾虑?”
刘和咬咬牙。“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朝廷如今只问利害,不问是非,召我去长安,无非是为安抚公孙瓒。不杀公孙瓒,我就算建再大的功业又能如何?可是显思……”刘和转向袁谭,一字一句地说道:“朝廷如果不肯赦免令尊,你怎么办?”
袁谭在窗琉璃中看到了刘和的眼神,他有些惊讶,转头看着刘和。“公衡,你打算……孤注一掷?”
“是的,你呢,敢不敢搏一把?”
袁谭的眼角抽动了两下,慢慢地坐了起来。“怎么搏?”
“干掉张则和公孙瓒,我做幽州刺史,你我联手,与孙策再较一回高下。”
袁谭和何颙交换了一个眼神,不约而同的笑了。“甚善!”袁谭抓住刘和的手,用力摇了摇。“公衡,我等你这句话已经等了两个月了。”
刘和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头。“显思兄,不是我犹豫,实在是寄希望于朝廷主持公道,可是朝廷已然如此,怕是指望不上了,我不得不破釜沉舟,背后一战。不瞒你说,我已经联系了先父的故吏,即使你不方便,我也要和公孙瓒一决高下。有你助阵,我就更有把握了。”
袁谭喜出望外,心跳加速。八月秋收之后,粮食得到补充,他移兵北上,屯兵于河间,就是为了防备幽州兵南下。他一直鼓动刘和和他联手,攻击公孙瓒,刘和却再三推辞,如今朝廷召刘和入京,刘和总算下了决心。如果能顺利击杀张则和公孙瓒,让刘和占领幽州,形势将大为改观,至少他不会四面受敌了。
袁谭立刻邀刘和回营,一起共商大计。刘和欣然从命。回到大营之后,袁谭请来了沮授,将刘和的决定告诉他,并请他谋划方略。沮授问清刘和的部署,问了一个问题。
“你准备如何处置刘备?”
刘和早有考虑。“刘备见利忘义,虽然和公孙瓒同门,却没什么交情。他屡次改换门庭,公孙瓒也不信任他。不过此人善于笼络人心,沽名钓誉,又是涿郡人,颇有些人缘。麾下诸将骁勇,不宜树敌。我想以利诱之,尽可能使其中立。等击破张则和公孙瓒以后再视形势而定。”
“这么说,你打算突袭?”
“是的,我打算诱击公孙瓒。”刘和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朝廷诏书到幽州,他按照诏书要求离职,离开幽州之前去州治向张则辞行,刘虞的故吏届时将配合他,一举控制张则,再以张则的名义召公孙瓒前来议事。如果公孙瓒来了,那最好不过,伏兵一起,公孙瓒再勇猛也难逃一死。如果公孙瓒不来,那就以张则的名义发兵攻击公孙瓒。与此同时,袁谭率领冀州军奔袭,争取一战击杀公孙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