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尉”
如果是谈别的问题,贺权显然插不上话,但现在涉及西路金军情况,作为曾‘打入敌人内部’降将,多少有一定发言权。
他没有把握像李泽般立功,找到机会就立刻搭话提醒:“耶律余睹虽然地位高,但金人却没给多少军权,至少在西路军掀不起风流,而且他家人都在辽国故地,只怕不容易离间成功”
“我没指望离间成功,能让其作壁上观就够了,对了朱兄”杨长把袖子一展,即侧身面对朱武问计:“军师,你可有计助我拿下平城?”
“耶律余睹一直没动,说明他对太尉很是忌惮,而太尉收复辽山与和顺,是先击败了突合速瓦解斗志,所以”
朱武捻着胡须顿了顿,突然停住动作眼前一亮,欣然补充:“我们也抓了百十个金人俘虏,不如把他们放回平城报忧?等明后天卢员外、鲁大师率主力到了,再开赴平城围三缺一、先劝再攻,或许有机会快速拿下。”
“用辽山同样的招数?”
杨长脖子微微上仰,单手敲打着案几台面,沉声说道:“不管成与不成,总要试一试再说,你马上去安排,今夜就把人放了。”
“伱们继续聊,小弟去放人。”
史进起身挡住朱武,对众人抱拳晃了晃,即转身出了中军大帐。
朱武精通排兵布阵,奇谋夺城并非他擅长领域,所以献了一计就不再开口,帐内气氛旋即变得沉闷。
仇琼英见大家都不说话,便打破沉静询问收复辽山细节,而当杨长提起抛首级上城,这姑娘立刻变得激动起来。
“扔首级?我也想试试!”
“嗯。”
杨长笑着颔首,“正好突合速的头颅,我们也带在身边,到时也让你扔一回。”
“真的吗?明天就去?”
“后续主力没到,现在寨中的兵马太少,根本起不到威慑作用,而且这些俘虏即便逃回去,也需要时间发酵悲观情绪,三夫人最好等一等”
朱武的‘泼冷水’劝谏,并没降低仇琼英的兴奋,因为他男人没马上否认,于是直勾勾看了过去。
这几日虽然连战连捷,但将士们一直都是急行军,中途休息也相当短暂。
杨长其实不想在平城作战,一旦兀室派兵增援耶律余睹,威胜军增加战损是必然的,心说若是能通过威吓,直接吓退耶律余睹最好。
而耶律余睹乃辽国名宿,此时占据城池兼有太原作为后盾,即便杨长集结辽州所有兵马,也未必能把他吓退。
怎么办呢?
杨长沉思之际,余光突然瞟到一队兵从帐外路过,他们提刀挎弓在营中巡逻。
有了,咱有弓术。
我能当杨过,亦能做郭靖,射他!
想到这里,杨长嘴角微微一抽,回应仇琼英说道:“明天就明天!”
“好耶,姐姐,我们先回去”
仇琼英差点蹦起来,跟着便拉赵福金往外走。
这几日,两人白天到平城监视,夜里就回到营中休息,而且是宿在同一军帐,今晚有了杨长加入,得商议战时值班问题。
杨长一言九鼎,当时大帐中也没其他人,朱武舔了舔嘴唇没敢劝,贺权则呆看着这一切,心说杨太尉作战这么随意?
另外三夫人怎么回事?她似乎觉得扔首级很好玩?从城下准确扔到城墙上,那是普通人能办到的?
贺权自认为没这本事,误以为她只是好奇想玩,直到第二天来到平城外,亲眼看到仇琼英抛首级上城楼。
那一刻,贺权那双大眼,差点掉出眼眶。
背了一夜的劝降说辞,被仇琼英这一抛所影响,喊话的语气有明显紧张。
就在这时,杨长打马来到贺权身边,示意他收声的同时,指着城上人喝喊:“耶律余睹,你之前没出兵很明智,否则与突合速同样下场,如今辽州就差平城一地,还不撤军在等什么?”
“撤军?阁下就千余骑兵,敢逼本将军撤兵?你都狂得没边来,平城就在阁下面前,有本事自己来拿,我想待多久,就待多久!”
耶律余睹与杨长交手数次,心中对这年轻人虽心有余悸,但在人前得保持威信与勇气,于是针锋相对回应。
“这可是你说的,那等会千万别走!”
杨长说完就伸出右手,仇琼英顺势递去弓箭。
高庆裔见杨长执弓,猛然想起那夜杨某人的威胁,说自己曾在半里外射杀活女,而此时双方根本没半里。
“将军不好,快快蹲下”
“蹲下?”
耶律余睹显然不会顿,他刚才对杨长放了狠话,余光就瞟到一抹残影,随后就听到咚的一声。
杨长刚刚把弓拿到手,似乎没瞄准就直接发箭,却射中耶律余睹兜鍪,显然是有意为之。
高庆裔不顾尊卑,抱着耶律余睹的小腿一拽,将其在拉倒并沉声提醒:“杨长这厮箭法惊人,曾半里外射杀活女,您再也不要再露头了”
“怎不早说!”
耶律余睹语带斥责,同时双手摘下兜鍪查看,跟着便长吁短叹:“杨长有如此箭术,刚才若想取我性命,只怕就不会射兜鍪,看来真想与我合作。”
“将军的意思”
“合作?他再强也只有一人,我肯定不合作,不过”
看到高庆裔为杨长递话,耶律余睹果断给出自己态度,但话没说完就被城下喝声中断。
“本太尉耐心有限,给你们一天时间收拾,若是明天还没有撤走,不论将卒来城上防守,我直接射杀!”
“嘶”
高庆裔听得一惊,急忙追问:“现在怎么办?”
“撤吧,要是冒头就被射,我也守不住”
耶律余睹抱着兜鍪,露出满脸无奈的表情,他曾提醒兀室不要招惹杨长,偏偏这厮自作主张不听劝。
现在好了吧?部署在辽州的几万人,却损兵折将只自己能全身而退,看你怎么向元帅交待。
“官人,这能管用吗?”
“不知道,等等看吧。”
面对仇琼英的提问,杨长摇着头不敢肯定,随后看着被拉坏的弓,喃喃说道:“也就是没寻到好材料,也没做出我需要的弓,否则今日就大开杀戒,希望耶律余睹不头铁”
“哦”
杨长的担忧很多余,因为他刚往营地方向走了一半路程,留在后方监视平城的哨探,就来汇报耶律余睹弃城而走的消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