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扬言迎上皇复辟,已经是乱臣贼子的行为,但詹度当时人在屋檐下,只能与赵构虚以委蛇,想等机会回东京请罪。
由于詹度伪装太好,骗过了高世则与赵构,最后得以脱身返京。
赵桓最近身心俱疲,原以为赵构这般犯上作乱,各地军民会群起而攻之,却没想到康王深得人心,河北、河南、山东许多州县,都不约而同亮明旗帜支持。
坏消息不停传回京城,赵桓除了下令刘韐率兵平叛,还要为‘虐待上皇’擦屁股。
去太学生逼宫事件,在宣德门外再一次发生,百余太学生及京中上百小官,要求钦宗与徽宗登楼相见,用实际行动回应皇帝不孝。
钦宗、徽宗已经势成水火,父子俩已经半年没有来往,赵桓为了化解不孝危机,前前后后做了很多部署,才勉强将这件事平息。
为了装出孝子模样,赵桓经常要去向徽宗问安,还得允许旧臣到龙德宫谒见,这为钦宗的统治带来许多隐患,但又不得不饮鸩止渴。
四月上旬,詹度抵达东京面圣,拜钦宗于垂拱殿。
他身在曹营心在汉,自然不会为赵构做事,反手就将赵构、高世则等人卖了,并将河北、大名府见闻,以及自己猜测和盘托出。
钦宗听完勃然大怒,气得伸手推到前方的案几,奏疏稀稀拉拉散落一地。
“小人,都是小人,叛国小人!”
“陛下息怒。”
詹度见皇帝动怒,慌忙下拜补充道:“微臣刚才所言,不一定全是真的,就拿宋江通金来说,其实都是民间传言”
“即便宋江不通金,他附逆康王也是叛国,亏得朕还升他承宣使,真是吃里扒外的东西!”
“呃康王之前代替太上皇,封宋江为顺安军节度使,其麾下将领也根据前功,分别给与四至八品官职”
“代太上皇封官?太上皇都没资格,他有什么资格?赵九!朕瞎了眼!”
钦宗胸中怒气无处发泄,便踏在一封奏疏上反复碾压,就好像把赵构踩在脚下践踏。
詹度有‘投敌污点’,此时哪里敢开口接话?只是跪在地上等发落。
过了一会,赵桓的心情略略平复,扭头看到詹度跪地,连忙挥手说道:“詹卿归着作甚?快快起来说话!”
“臣为了保全性命,曾在大名府屈身从贼,请陛下降罪”
“卿陷入泥潭而不自污,乃品性高洁真君子,朕虽‘眼瞎’却不糊涂。”
钦宗说得激动,于是降阶迎上前去,亲手将詹度扶起,正色说道:“卿非但无过反而有功,朕会好好嘉奖。”
“臣愧不敢当,关于威胜杨太尉,不知陛下作何打算?”
“打算?打算什么?杨长替朕挡住粘罕,乃我大宋擎天之柱,赵九拉拢不了就抹黑,似这等小儿伎俩,朕怎么可能上当?”
“呃”
詹度看见钦宗言之凿凿,没表现出对杨长半点恼怒,便忍不住小声提醒:“卢俊义余部去投威胜,然后被杨太尉接纳是真事,很难说他没有不臣想法,陛下心里还是要有数”
“混账!你在教朕做事?”
“啊?臣不敢”
刚刚还礼贤下士的钦宗,听到这里突然变得激动起来。
詹度刚才给出的提醒,钦宗怎么可能想不到?他几次正式、私下下旨,让杨长挂帅去平康王,但被各种理由拒绝,不得已才用刘韐为帅。
当然,杨长的理由站得住脚,他节度的三州兵少、粮也少,还同时要防御太原的威胁,对平乱康王属于有心无力。
太原金兵有多厉害,前后两次各种名将携重兵去救,到最后还是铩羽而归,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钦宗作为帝王,有不错的政治敏感度,但现在他的江山不稳,只能相信杨长是忠臣。
杨长若效仿田虎作乱,钦宗再派兵征讨会出师有名,而康王与自己一样姓赵,他编出的谎言几乎乱真,钦宗认为赵构才是威胁。
看到詹度再次伏地,钦宗发泄后又伸手去扶,同时帮杨长找了借口。
“附逆康王的奸贼很多,卢俊义兵败之后没去处,去寻昔日兄弟投奔很正常,李纲当初提议立藩镇,就是为了挡住金人南下,而杨长是唯一能挡住的节度使,粘罕比斡离不还会用兵,若西路金军突破山西防线,你我君臣能在汴梁相聚?卿真觉得朕心中没数?”
“这陛下之言,是也”
“哼哼,赵九想让朕调西军,经绛州入平北问罪杨长,真是痴人说梦!”
钦宗皮笑肉不笑,心说刘韐被挡在相州,而你赵九这么惦记西军,朕就将自己的最后倚仗,都派去大名府平叛,看你拿什么去抵挡。
詹度赴京游说钦宗同时,赵构朝中的支持者也收到任务,要配合给皇帝施加压力,让其发兵对杨长问罪。
然而蛇无头不行,詹度见了皇帝之后,迟迟不在朝会时表态,其余人就不好开口。
詹度弃中山南逃回京,众人误以为惹得钦宗不悦。
结果詹度进阶资政殿大学士,不但没问罪反而加衔嘉奖,内鬼这才知道他‘出卖了’康王。
紧跟着,枢密院就发出调令,命西军再次来东京勤王,实则为了平叛康王。
四月下旬,姚友仲、解潜、折彦质、折可求等将,陆陆续续率军抵达东京,各部加起来超过十万人。
这回钦宗真是下了狠心,他以殿帅府太尉王宗濋为帅,统率西军各部攻打大名府,相当于放弃京城的安危,也要剪除康王的威胁。
当时刘韐刚被汪伯彦击败,解送至大名府也投降了康王,赵构高兴劲儿还没有过去,就听到王宗濋即将出兵的消息。
赵构闻言惊讶不已,他正准备急召宋江南下御敌,元帅府却来了一名不速之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