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走了疯女人,有空再来看你!”
云缺离开地牢,头也不回直奔高塔。
地牢大门缓缓合闭。
黑衣女人显然有逃离的机会,但她一步没动,默默的站在黑暗中,如同一只生存于地底的孤兽,不喜皓月,厌恶阳光。
当云缺赶往司天监核心区域的高塔之际,姜熵的脚步已经踏上了高塔最高处的观星台。
观星台一侧,
常年一身青衣的身影,正孤立于此,面朝着远方,只给姜熵留下一道高大的背影。
“吕青,你这狗贼!”
姜熵怒发冲冠,双眼通红,大骂道:“卖国之罪,将你千刀万剐也难解我心头之恨!”
青衣身影缓缓转过身,现出了一张温文尔雅的面庞。
吕青目光平静,道:
“久闻龙图阁大学士精通棋道,你能否看得懂这盘棋。”
随着吕青的话语,两人之间的虚空浮现出一张硕大的棋盘,几乎填满了整个观星台。
棋盘上排列着无数棋子,犹如漫天星辰般忽明忽暗,玄奥莫测。
“我呸!老夫不屑看你这小人之棋!”姜熵大骂道:“今日我要替大燕王朝,铲除你这卖国的狗贼!”
吕青丝毫不恼,语气清淡的道:
“诸侯以一城为棋,君王以一国为棋,大能以天地为棋,在高明的棋手眼里,国,亦是棋子罢了。”
“狗屁的棋局!”
姜熵一步踏出,踩在幻化的棋盘上,浑厚的法力如同风暴般炸起,将棋盘尽数消弭。
“我不管你布置的什么棋局,今天,我要你的命!”
姜熵再次踏出,整个人如奔雷般冲向吕青。
儒道与武道在此刻被姜熵融汇为一体,他的战力达到了一种恐怖的地步。
姜熵儒武双修,两份修为均已经达到五品。
他既是五品金身境武者,又是五品君子境儒修,双重修为,让姜熵在五品境界足以立于不败之地,哪怕是四品强者,他也敢碰上一碰。
然而十余丈的距离而已,姜熵却难以跨越,他用尽全力冲锋,而吕青始终站在远处。
两人之间的距离没有半点拉进。
吕青的嘴角渐渐泛起一丝笑意,平静道:
“这盘棋,是神仙局,你姜熵,没资格入场。”
随着吕青的低语,姜熵整个人定在原地,从额头开始,出现一道道裂痕。
很快,这位前朝龙图阁大学士浑身上下遍布龟裂!
姜熵定住的不止是身体,还有神魂。
他这一生最后所见的画面,就此定格,画面里,只有吕青噙着淡淡笑容的脸。
这一刻,姜熵忽然回忆起了什么。
他的眼神变得惊悚,疑惑,不解,仿佛被某个问题所深深困扰,无法解脱。
云缺此时已经到了塔下。
正准备上去查看情况之际,听到高塔顶端传来风声。
抬头一看,姜熵的身体正坠落而下。
嘭!!!
姜熵掉落地面,砸出一个大坑。
尽管皮肤遍布龟裂,但姜熵的身体仍旧完整,这便是五品金身境的恐怖之处,肉身几乎不灭。
但姜熵没了气息。
瞪着的眼睛里,看不出绝望,也看不出惊恐,而是有一种深深的疑惑。
好像这位大学士在临死之际,发现了什么无法理解的事情。
“死了?”
云缺有些惊讶。
抬头看了看高塔顶端,并无人影。
云缺知道肯定是吕青出手了,否则很难有人能这么快就击杀了姜熵。
尸体就在眼前,云缺走了几步过去查看一眼。
刚到近前,忽然姜熵抬起右手,死死抓住云缺的手腕。
回光返照的大学士,用此生最后的力气从牙缝里蹦出三个字。
“意、难、平……”
意难平。
简单三个字,却是姜熵此生最真实的写照。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
意……难平。
姜熵死了。
死得安安静静,没有什么轰轰烈烈。
除了毁坏些司天监的花草庭院之类,没伤到司天监任何一个人。
与他陪葬的,唯有整个天牢。
姜熵的死,云缺有些感慨,对这位前朝龙图阁大学士觉得不值。
如果姜熵效忠皇帝殷子受,当朝首辅的位置,也就没有周史伯什么事了。
感慨归感慨,尸体不能浪费。
云缺以刑部提刑官的身份,堂而皇之把姜熵的尸体带回学宫,藏在西楼,又返回司天监。
五品金身境武者的尸体,这可是难得的好东西,炼制成炼尸的话,就算保不住六品修为,能有七品战力也是好的。
见到刚刚返回的花不谢后,两人密谋了半晌。
天边泛起曙光。
朝会即将开始。
云缺噙着冷笑,低语道:
“天亮了,该抓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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