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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1 / 2)

江柔第一次知道了所谓‘杀心’是一个什么样的东西。

她现在就想杀了卓雅秋。

是她太蠢,她信了退一步海阔天空的邪,让自己落到这样的地步。

她早该知道,把头埋在沙子里的鸵鸟可以安隅一时,却失去了主动进攻的能力和时机,当碰到天敌,对方不会因为你如何害怕就放过你,终究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早在卓雅秋第一次挑衅的时候,她就该狠狠的反击回去。

可惜……她明白得太晚了……

一切都太晚了。

有什么东西顺着双腿流下来,带走了江柔心存的一点点侥幸,平青压在她身上,死死的不放手。

卓雅秋坐在铜镜面前,面上带着一种近乎诡异的笑容,让人觉得她已经精神失常。

她手一抖,画歪了眉,她似乎很恼怒,把手中的黛笔一摔,然后缓缓起身走到江柔跟前,把脸贴到对方面前,两人鼻尖只隔半寸的距离,脸上又扯出那样癫狂的笑容,“我弄掉了你的孩子,你大可以告诉沈战,大家就一起同归于尽。”

江柔痛得想蜷缩身体,却被平青钳制住,被迫面对卓雅秋那张脸,她只能狠狠的瞪着她,眼中有滔天的恨,也有无尽的绝望。

外间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卓雅秋敢做,就敢确保万无一失,她轻轻捋了捋微乱的鬓发,直起身子,漫不经心的说,“你和沈战不是两情相悦么?大可以试试,连皇帝都扳不倒的卓家,沈战愿不愿意为了你,用沈家百年基业做赌注,与我父亲拼命。”

江柔觉得腹如刀搅,剧痛使她面如金纸,冷汗大颗大颗滴落,打湿了鬓发,一缕一缕贴在苍白的脸颊。

裙子底下蔓延开大片的红色,很快濡湿了床单,卓雅秋视线触及艳红,对平青使了个眼色。

平青收手起身,亦步亦趋的跟着往外走的主子身后。

江柔抱着肚子蜷缩在床上,想大声的喊叫,喉咙里却发不出一个字,卓雅秋临走前,最后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那是属于胜利者的目光。

和血水一起流走的,是孩子的生命力,明明肚子还是圆滚滚的,江柔却感觉腹中空虚无比,她似乎明白了什么,望着卓雅秋一步一去的背影,愤怒使她疯狂,发紧的喉咙像突然被人释放,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卓雅秋,今后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说完最后一个字,卓雅秋的两只脚也踏出房门,徒留江柔一个人挣扎着从床上滚下来,两只手撑着身子,用尽全身的力气往外爬,下身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血迹,泪流满面的叫着来人。

外间的采香仍然毫无知觉,江柔爬过去够她的衣袖,衣服都要扯烂了,她还是保持一个姿势,连眼睫毛都没有动一下。

突然,外面传来一声短促的尖叫声。

听起来像是卓雅秋的,很快又被她自己有意识的压下去,然后两个瘦瘦高高的黑衣人出现在江柔的视线里。

他们两人手里都有一把长剑,他们剑指卓雅秋和平青,把主仆二人一步一步的逼了回来。

见到江柔浑身是血的模样,两个黑衣人突然十分慌张,拄剑跪地,“小姐……”

片刻后,其中一人反应过来,让另一人去隔壁叫大夫。

留下的那人,则提剑起身,剑尖直指卓雅秋的心窝,速度快如闪电,明显是一记杀招。

电光火石间,一声虚弱的‘住手’从江柔口中漏出。

声音虽小,黑夜人却也在千钧一发之际住了手。

他被蒙住的脸上只露出一双眼睛,此刻正不解的看向喊他住手的江柔。

江柔撑着身子,靠在采香睡的长榻角下,气若游丝,“让她走。”

黑衣人大惊失色,长剑往卓雅秋的脖子上送进了一分,没有说话,但摆明是不肯放人。

江柔扶着肚子,随着下身的血越流越多,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放她走。”

就是这么不竖起耳朵听都听不到的三个字,从这一刻的她嘴里说出来,却是不容置喙的语气,有种让人不由自主臣服的力量。

这是潜藏在她血管里的东西。

黑衣人怔了怔,缓缓收回剑,给卓雅秋让出路。

卓雅秋深深的看了江柔一眼,这一刻,她知道,她的目的达到了……她们之间的战争,也开始了。卓雅秋的背影在江柔眼中慢慢模糊、远去,她的眼皮越来越沉重,失去意识前,她想,被父母养了十余年长大女儿,她死了。而江柔的最后一句话,是对那黑衣人说,“哥哥要是问起来,今夜这里没有人来过,否则……”

她话没说完,就晕了过去。

皇宫。

夜已过半,宫门已经落锁,此刻却忽然打开,两道身影由远及近。

是沈十三和江蕴。

出了宫门口,两人就分道扬镳,临走前,各自没有说一个字,心里却牢牢装了与皇帝密谈半日的事情。

现在已过丑时,是人在一天中最疲惫最放松的时间段,也是繁华的城市中最安静的时间段,沈十三走回家门口,却远远的就看见星月阁灯火通明,人声嘈杂。

沈十三心头一顿,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撒开丫子就朝星月阁狂奔而去。

一踏进院子,正好看见许多丫鬟婆子手忙脚乱的正在把江柔往屋子里面抬。

而她那白如漆刷的脸色、紧闭的双眼,以及裙子上一片血红的濡湿,让以冷静自持的他大脑瞬间空白。

郭尧比他后赶来,见到沈十三就跪下去,头埋在地上抬都不敢抬,“将军,夫人她……”

他不敢说下去。

江柔被抬进去的最后一瞬间,他也看见了一眼。

那流了满身的血,先别说孩子,大人能不能保住都是两说。

沈十三直接一巴掌把郭尧甩得嘴角冒血,他暴怒,“怎么回事?!”

郭尧正想回答,却见那个问他怎么回事的人已经跑远了,他的解释并没有人听到。

沈十三进房间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江柔,是拖了满屋子的血迹。

血痕的终点,是一方矮榻,榻上睡着平时贴身照顾江柔的那个丫鬟。

人声鼎沸,她一无所觉。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察觉出不正常。

郑立人已经到了,眼角余光瞟到刚进来的沈十三,立即满头都是汗的跑上来,直奔主题,“流血太多,孩子保不住了,大人也十分危险,有人参吗?年份越长的越好,拿来吊命!再去把方小槐喊来接生!”

跟进来的郭尧听见,都不用等沈十三多话,赶忙去取人参,派人去喊方小槐。

郑立人在他背后喊,“先切两片拿过来,剩下的熬成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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