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的时候,南京翰林院给陆远送了一本在院庶吉士的名单,供做陆远挑选随官人选。
现在陆远身边的秘书班子只剩下王世贞一个人,这肯定是不够用的。
“这都是今年癸丑进士科新分来南京的?”
陆远看着名单随口一问,翰林编修王希烈应了一声:“回太傅,是的。”
“那就这三人吧。”陆远开口点将:“张四维、潘季训、梁梦龙。”
王希烈看了一下名册,语气里有些迟疑着说道:“太傅,这三人除了潘季训外,其余两人可都不是咱们江南籍的。”
“不过。”
“县尊,县尊快些,张郎官来了。”
“刘员外府上何人啊?”
苏兴昌呵呵一笑:“怪不得,怪不得刘员外如此有底气,礼部郎中,好大的官啊。”
“你这家伙,上个月老夫人过寿,你也不知道来南京,害的老夫人还念叨了两句,好在太傅替你说了话,知道你现在最是忙的时候。”
“老爷,吴掌柜他们都到赞政厅了。”
苏兴昌连声告罪:“实在是走不开,只能让夫人代我去告罪了,岳丈岳母大人身子都还好吧。”
于是有很多买卖兴盛的为了避税,就搞出了像孙掌柜这种做法。
一听郎官二字,屋内一群商人都不敢言语。
能查出来才是有鬼了。
苏兴昌不理他,环视众人问道:“各位各自的商铺情况也是和这位孙掌柜一样,都是强撑的?”
张居正环视一圈,原本还都端坐着的一群商人早已跪到了地上。
“嗯?”
“老夫叔父曾忝居礼部郎中,而今已然致仕归养。”
这位苏知县竟然和张居正是好友?
通过这种方式,银行可以有效监管各商号的营业额,并据此进行征税。
“哟,刘员外这是觉得本官区区一个知县,官小了啊。”
苏兴昌听出了话外之意,脸色顿时不悦,正欲再开口,门外匆匆进来一小吏。
“都免礼吧。”张居正抬手,微笑道:“想来各位都是合肥当地的贤达名士,无需如此多礼,本官只是来看看好友,没那么多规矩。”
“考成法第一年,南直隶为兄得跑一遍,心里好踏实,才方便和太傅汇报。”
“今年藩司衙门行文交办的事项一共有六十件,合肥县只做好了四十五件,按标准只能积三十分,这成绩肯定是不行。”
县衙内忙做一团,几十名小吏或捧着卷册或拿着题本往来不停,上首坐着的知县苏兴昌也忙着批看着一摞摞的各式公文。
“且宽心,好着呢。”
真是糊涂。
——
庐江府,治县合肥。
“都是为朝廷效力,哪有什么官大官小的区别,苏县尊不也是为朝廷牧守一方。”
“叔大兄。”苏兴昌微笑迎接:“您怎么有时间来了。”
“都是兴昌的错。”
“属下这就去。”
还没等他们震惊完,张居正又责怪了苏兴昌一句。
张居正?
这可是陆太傅跟前的大红人啊!
还没等苏兴昌有动静,只听一声爽朗的笑声响起,张居正已经进了赞政厅。
一群逃了税的商人哪敢承认,都一口咬定苏兴昌之前的话是子虚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