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的。”张阿敏耳朵夹着手机,悻悻然让开道。
何冉面无表情,径直走进浴室里。
每天六七点左右,早市是花鸟市场一日中最忙碌的时候。
萧寒和陈亮在店里店外来回前后地跑,分/身无术。
何冉在门口站了有一阵子了,因为人太多,他们并未发现。
萧寒这间花店自开张以来,生意一直很好。
价格比别家便宜,花草照料得更加精心,消费达到一定总额还能送宠物,因此回头客也多。
但也并不是所有人都买他的账,比如说现在站在何冉面前的这对母子。
妈妈想进店逛逛,小男孩却被萧寒的手指吓到,不肯进去,抱着女人的大腿嚎啕大哭。
萧寒站在一米外,想要上前安慰,却惹得那小男孩哭得更加撕心裂肺。
最终,女人迫于无奈,只好带着那小男孩离开。
萧寒脸色稍显黯淡,但也没说什么,回店里继续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过了几分钟,何冉也走进店里。
萧寒见到她并没有表现出多惊讶,只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然后问她想买什么。
何冉说:“之前养的非洲菊死了,再买一盆。”
萧寒却说:“马上要入冬了,不适合养非洲菊。”
何冉问:“那适合养什么?”
萧寒正要答话,门口又走进来一个熟人。
张阿敏最先看见何冉,很诧异地打了声招呼:“咦,何冉?你怎么也在这?”
何冉却没有多惊讶,她知道张阿敏经常光顾这里,从这段时间宿舍阳台上不断增多的盆栽数量就能看出来。
“我也来买花。”何冉态度很随和地问,“你呢?”
张阿敏嘿嘿笑起来,“萧哥说今天进新品种,我来看看啊,顺便帮帮忙。”
正说着话,萧寒从旁边搬过来一盆枝条,“你可以养这个。”
何冉侧过头,“这是什么?”
“山茶花,再过一两个月就能开花。”
“喔。”何冉点点头,“看着还行。”
萧寒又说:“山茶只能观赏,你再养个净化空气的,虎尾兰。”
何冉皱眉:“怎么又是虎尾兰?不要,好丑。”
萧寒耐心教诲:“你别总是只看外表,丑一点没关系,能吸尘才是最重要的。”
何冉说:“不行,我就要好看的,长得丑的我连浇水的*都没有。”
萧寒语塞了好一阵子,说:“那就养常春藤吧,挂在墙上的,也挺好看。”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没完没了。
张阿敏好奇地瞄来瞄去,终于忍不住插/入:“你们认识呀?”
萧寒正滔滔不绝,被突兀地打断。
他闭上嘴,看了何冉一眼,然后含糊其辞地“嗯”一声。
何冉则多解释了一句:“我们是朋友,之前在广州认识的。”
“喔。”张阿敏慢吞吞点头,又笑开颜:“好巧喔。”
之后,萧寒一条一例地教何冉这两种盆栽的种植方法,张阿敏则帮忙跑了几次腿,出去送花。
到了九点左右,店里终于不那么忙了,几个人渐渐闲下来。
陈亮才记起来还没吃早饭,拍拍肚皮催促道:“老萧快去买早饭!我饿得不行了!”
萧寒看向正准备离开的张阿敏和何冉,问:“你们吃过了没?”
张阿敏摇头,“还没呢。”
萧寒邀请道:“那留下来一起吃吧。”
张阿敏忙不迭点头,“好阿好啊。”
萧寒一一询问每个人的喜好,打电话叫了外卖。
张阿敏和陈亮都要了酸辣粉,他和何冉则是各自一碗白粥。
店里没有桌子,两个女士坐在塑胶椅上,男人就只能手捧着饭盒,站着吃。
张阿敏吃饭时仍不忘跟萧寒搭话:“萧哥,光喝粥会不会太淡啊?这家店也真是的,也不配点榨菜。”
萧寒摇头:“还好。”
张阿敏很好奇,“你们重庆人不是都爱吃辣吗,你口味怎么这么清淡呀?”
萧寒目光似有若无扫向何冉这一边,“被人带的。”
过了一会儿,张阿敏又问:“萧哥,你店里不是在招人吗,你看我怎么样?”
萧寒放下碗,抿着唇说:“你还在读书,时间上或许会有冲突。”
张阿敏说:“我可以周末来啊,你不算我工钱也行的,送我几盆花就好。”
萧寒考虑片刻,说:“再看看吧。”
饭后,张阿敏主动承担了收拾残局的任务。
她手脚麻利地将几个塑料饭盒打包收拾好,跑出去倒垃圾。
看着她那股勤奋劲,何冉不禁回头问萧寒:“她在追你?”
“不知道。”萧寒答得模棱两可。
他弯腰将几个塑胶椅子叠在一起,随口说:“就跟你当初接近我一眼,不声不响。”
何冉不以为然:“她比我活泼多了。”
“嗯。”萧寒点头,“挺热心的小姑娘。”
何冉话有深意:“可惜知人知面不知心。”
萧寒侧过头看她,“你在说你自己?”
“……”何冉冷哼一声,没接话。
她蹲下身将自己的两盆花抱起来,扭头就走。
“你还没给钱。”萧寒在身后幽幽道。
何冉装作没听到,径直走出店里。
走到路口,正好遇上倒完垃圾回来的张阿敏。
萧寒口中“热心的小姑娘”在见到何冉的第一秒时,没来得及收起脸上复杂的表情。
随即,她笑着朝何冉走过来,问:“你跟萧哥好像挺熟的,怎么认识的啊?”
善于伪装的人往往拥有敏锐的观察能力,张阿敏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
何冉偏不告诉她,她面不改色地胡诌:“他来我家收破烂,一回生二回熟。”
张阿敏笑僵住,脸皮抽搐了一下。
送走了两个大姑娘,店里顿时冷清下来。
陈亮凑近萧寒身旁,很不是滋味的说:“嗳,你这家伙女人缘怎么这么好啊!为什么就没有漂亮的小妹妹来找我啊?”
他想起一事,撞撞萧寒的胳膊,打听道:“对了,到底哪个是你说的老相好啊?”
萧寒目光不知看着何处,指指门外,“刚走的那一个。”
“什么刚走的那一个?”陈亮瞠目结舌,“两个都走了啊!”
“喔。”萧寒这才回过神来,又说:“穿黑色衣服的那个。”
陈亮有些意外,“黑色衣服的看起来很冷淡啊,我还以为是长头发的那一个。”
萧寒心不在焉地嗯一声,转身去柜台后面整理账单。
有一句话没说出来。
在床上的时候可一点都不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