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六观有些紧张不安,他和“圆恒僧”走在一起,但是走在路上,他不断的咽着唾沫,回头想要看看宁善人,看看自家大人的反应,不过宁善人跟在了众人身后,那被画上的眼睛,不知道在思考着甚么。
反正是看不出来蹊跷。
刘六观见不得自家大人的意思。
其余的甲士亦是如此。
戴着面具,甚么都看不出来。
老日谷害怕的厉害,他嘴巴里面念念叨叨,亦不清楚在念叨甚么,不过他的言语都被“永真上师”的佛咒压下,无有声气。
走了几步,刘六观憋不住,还是说道:“要不然咱们还是走罢。佛子是不会走入了此间,他是有大佛缘的人,如何会走到这里?
这哪里是一座山。
这分明是一尊死去的‘厉诡’啊!
这谁走入了其中都要犯难。
佛子天生法眼,他不可能走进去的呀!”
说罢之后,再度求助的望向了宁善人。
宁善人泥塑木雕,不答。
旁边的“圆恒僧”其实也看不出来甚么。
——风水不算是密法域的僧侣必须学习的一门技能。
这属于辅修。
会也可,不会也可。
大僧侣在修建寺庙的时候,亦会看风水,不过这个风水,大多是和佛门与此地的民俗,扯上干系的。
他们多是看此地是否是凶地。
这倒是不须得有深奥风水的手段。
莫要说是僧侣,就是老日谷这样的老牧民,一眼都可以看那一块地方不好放羊。
但是具体是甚么凶地,却还须得有一定的风水学知识,用来辨别。
至于说继续往上,需要在何处修建寺庙,修建寺庙有甚么用处,那就要大僧侣来了。
可惜的是,在场三个经论僧,俱都不会这一门手艺。
这属于杂学了。
还有一点,尤其重要。
草原上的风水学,和密法域的风水学,并非同出一脉。
故而到了此刻,刘六观却成了这里唯一的人才。
止他一人。
刘六观在风水学上的造诣,不如他的相面,不过他也是一个“奇才”,他以相面之手段,去观山看水,正所谓,地为皮,石为骨,泉为血。
眼前这一座凄凉荒山,并底下那毫无生机之树木,在刘六观的眼里,就是一个“人”。
脱开了“葬经”和几样风水宝书,刘六观野路子自成一脉。
于是乎,在他眼里,此地之场景,便是“有骨无相”!
何谓“有骨无相”?
皮相剥离,骨相相隔。
也就是所谓的,“大道无形”。
这就是刘六观的理论。
止他这个理论,也就是个理论罢了。
在草原上这么多年,他也算是走南闯北,但是就是无有验证了他的这理论的真切性。
可是今日真的见了这场面,他不但无有思考的欣喜,反而是紧张的难以呼吸。
故而见到无人搭理他。
刘六观不但忍不住喋喋不休了起来,还大声说道:“骨相,骨相,骨和相,应是在一起的。
相由骨出,骨应相生!
可是若是将此山当做是一个人,你们这般看过去,这山也要有骨,相,皮囊。
可是这观山之上,却无有皮囊,止余留下来骨,反倒是更好去观。
所以应是直接看相。
但是现今再看过去,你们看这个骨。
他不对啊!”
刘六观甩脱了“圆恒僧”,对着宁善人遥遥的指着那远处的山说道:“这一座山,它的骨不能说不好。
厚重如狮鼻,藏阴如骏马。
原本就应是好相。
山间藏水,脊背通风。
可是又仔细去看。
这一座山,无山壁却可截气,无横水却可留煞。
这便是无相。
骨、相二脱。
大不妙啊!
这不按照规律长的山,必定有蹊跷,这却是我看过的‘厉诡相’。
‘厉诡’都是这样。
应有之命定,却和未来不一般。
不应此间之物,却在此间所生!”
听到了他的这话,甲士如何,不为人知。可是在场的三位经论僧,心中俱都有些不安了起来。虽然听不懂其中诸多言语,可是有一点,这三位经论僧却是听得清楚,那便是此山是“厉诡”?
三位经论僧,自然暗自都提高了警惕,不过宁善人依旧无有说话,见到自己的大人无动于衷,刘六观着急了,再张嘴,却发现自己张不得嘴巴了!
却像是偷吃了浆糊的老鼠,嘴巴都被迷糊住了,吓唬的刘六观三魂走了七窍,伸手去摸自己的嘴巴,看看自己的嘴巴是否还在这里。
不过这个时候。
“噤声!”
陆峰的话语忽而响了起来。
在陆峰的身前,六位“厉诡高僧”徐徐而出,摇动着法器,为他们开路。
陆峰便不再念经了。
他转过了头,目光灼灼,望着刘六观。
不知为何,看到了“永真上师”这样看着他,刘六观有些心虚胆怯。
“你到我的身边来。”
陆峰说道。
他在前面行走之时候,忽而听到了背后的刘六观这样说——‘厉诡’都是这样,应有之命定,却和未来不一般,不应此地而生,却又胜在此地。
这便是在其中,亦不在其中。
这样来回的辩驳之间,陆峰想到了在此地,天魔如此,厉诡亦如此。本来陆峰以为“厉诡”,其实是来自于那“卵”中。
也许是来自于自行混沌海,又或者是来自于其余二处。
止如此一听,倘若是刘六观所言为真。
那么,
这些“厉诡”,不像是本地人啊!
他的这几句话,却叫陆峰有了诸多其余之想法。
且在刘六观这个不知死活的人儿,说出来了此言语之后,陆峰便发觉在他身边出现了些许“诡韵”。
小心的缠绕在他的身上。
可是刘六观还不自知。
尤然还要说话。
无奈之下,陆峰就叫其回到了自己的身边。
一把将其擒拿了过来。
不许他说话。
宁善人“看”到了此幕,亦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