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老先生皱眉:“这会不会太过严苛?”
棠宁认真道:“求学之事本就是不进则退,书院只收取一半学资,若不严苛一些,他们以为只要进了书院之后就万事无忧,又岂会勤奋上进?”
“况且若是明年朝廷开科,书院这些人恐怕有大半都会下场,两月一次考试,整整四个月都毫无半点长进,次次居于末尾,那就算是给了机会让他应试怕也无用。”
见童老先生心有疑虑,棠宁声音微缓。
“我知道您来书院是为教书育人,也觉得有教无类,可是荣晟书院并非其他那些书院,只要好生授学就无须顾忌其他。”
“无论是陛下还是朝中,眼睛都落在我们这里,若是不能早日让他们看到书院价值所在,今日书院的盛景就会成为来日笑话,荣晟书院输不起。”
“而且这几日您在书院之中,想必也知道想进书院的人有多少,因为容纳有限,才不得不挑选考核,可是被淘汰的那些人里未必就没有一时发挥不好的人。”
棠宁柔声说道:“我会让人传话出去,荣晟书院每遣退一人,就会放出一个入院名额,到时由您和院中诸位先生一起出了试题,让所有想要争夺名额之人作答,再择优录取。”
“这样既能让院中学子不敢懈怠,努力上进争取不被淘汰,也同样能给那些因为一时失利难以入院的人一个机会,您觉得呢?”
童老先生原本觉得棠宁的要求还有些严苛,而且书院刚开就清退学子,难免也会招来恶言,可如果像是她说的这般,将名额留给“候补”之人倒也不是不行。
进学之时如逆水行舟,这次他们考核所取的院生都没有蠢材,就算一次落后,勤学苦练总能进步,若是次次都居于末尾,那也的确没必要浪费精力。
童老先生说道:“县主说的有道理,就照着你说的办。”
棠宁:“那院中这边先生告知所有人一声,将这一条写在书院院规之上。”
“行。”
童老先生答应下来:“院中初九开始授课,县主那日可要来?”
棠宁说道:“来的。”
她只是幼时跟着祖父学过,后来祖父去了,就未曾正经上过学堂,如今有机会她自然不会错过。
“我会与那些学子一起进学,跟他们听一段时间的课,等一月之后,我与他们一同考试。”
童老先生愣了下:“你也考试?”
棠宁笑了笑:“我想试试。”
她将来要接管书院,甚至还想要筹办女院,做更多的事情,那一切的前提是她得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斤两。
棠宁没想过要成为大儒,文才胜于世人,她只是想要试试。
若可以,她自己来,若没那份天资,就寻可以的人来顶上。
而且她要替男女共学开先河,至少让书院的人“适应”与女子共试,若她能强于其他人自然最好,就算当真不行,也能让书院学子先留下女子亦可进学的印象,为将来做准备。
童老先生不知道她心思,只以为她是上进,看她时更加欣慰。
二人就书院的事情又说了许多,等到茶汤添过三巡,前面考核之地有人寻来时,童老先生才起身离开。
棠宁将他送到晟宁居外,看他踏上石子小路时才突然开口:“童老先生。”
“嗯?”
“当初东宫大火时,皇长孙多大年纪?”
童老先生愣了下:“好像十二、三岁吧,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好奇。”见小桥那边的人朝着这边张望,棠宁笑了笑:“那边催您了,您先过去吧,等初九我会再来。”
童老先生也没多想,点点头就离开。
人影远去,晟宁居前再次变的安静起来,身旁流水潺潺,有风吹过竹林飒飒作响。
棠宁抬头看着晟宁居三字,恍惚仿佛看到当初萧厌如同玩笑似的,跟她说起他父亲和族中那些事情。
“我父亲曾经是个很英明的人,极得我曾祖父看重,他很小的时候展露天赋,就被曾祖父选中承继府中家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