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一位头发斑白的老爷子,从儿子儿媳推着的一辆独轮车上下来,颤巍巍走到会场中心。提起怀抱的包袱,轻轻放在地面,发出“哐啷”轻响声。
“我有酒!”
老爷子嘴皮哆嗦着,在儿子儿媳帮助下,颤抖的手解开包袱皮,露出里面四个酒葫芦。
他拿起其中一个摇晃,嗅嗅里面散发出的酒香,满脸肉痛,依依不舍把它放下。转头瞧向旁边神情些许古怪的张宜年。
“宜哥儿,拿去救你妹妹!”
回到车上,老头儿还一个劲对扶住他的儿子嘟囔:“明杰,到了下一个城镇,一定要先记得给爹买酒啊!”
众人……
原来这位老爷子就是张宜年的爷爷。他儿子张明杰上半身还包扎着绷带,苦笑应了一声。
张柚回头看向自家男人。
李绍抽动嘴角:“我这里也有一……两瓶酒!”
说完,让张柚去所剩无几的行李中,取来两水囊酒。
有了他们两人带动,流民们很快倾囊而出,凑出来十多瓶自家酿制的水酒。
林思泠服了。
这些家伙!自家闺女被人掳走了,他们珍藏的酒,竟然还好好揣在包里。
当然,也亏得流民中有这么多酒鬼。不然,没机会执行下一步计划。
“泠姑娘,下一步,我们要如何把这些酒,送到官兵手里,让他们毫不怀疑喝下?”
李绍信任地看着林思泠。
林思泠踌躇:“我暂时只想到一个办法,将这些酒送去官兵营地。但送酒的人,可能会被牺牲掉!”
官兵的残忍,超出她想象。所以,她无法保证送酒的人能安全存活下来。而仓促间,她又想不出更好办法。所以,是否采纳这个办法,看李绍等人自己。
李绍、殷黑等人相互看看。
殷黑道:“泠姑娘,你尽管说出来,让我们大伙斟酌!”
他注意到李绍等人对林思泠的尊重,察觉这小姑娘确实不同寻常地沉稳聪明,下意识跟随李绍等人,称呼起“泠姑娘”。
“很简单,去一个或两个人,找到官兵驻地,说愿意用所有家财,赎回自家闺女。”
林思泠说。
有人听了,忍不住发出质疑:“反正都是送东西去,我们为什么不能装着偶遇官兵,然后被他们追杀,装着慌不择路弃东西逃跑?”
“那样容易引发官兵疑心。试问哪个流民,会无缘无故晃荡到官兵营地附近‘偶遇’?只要他们起一点点疑,这个投毒计划便宣告失败。”
公玉谨已经想明白林思泠所想,从旁解释。
“再则,在官兵眼里,我们流民只有献上财物,跪地祈求宽赦,才是正常合理的做法!”
所有人一阵沉默。
分析合情合理。只是这样一来,去送东西的人,大几率被官兵一刀秒掉,顺带笑纳这一车财物。
都是人命。
牺牲谁?谁愿牺牲?
死一般的沉寂中,一位靠坐在树下的伤者挣扎站起来。手捂住肚腹伤口,一步一挪,声音虚弱。
“我……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