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随意的递出一剑,他必得挥出数枪才能堪堪挡住。一次次地上演惊险一幕,当真是苦不堪言。片刻之间,身体已留下数十道剑痕,如不是有圣力铠甲护体,已是血溅长空了。
眼前的这一幕,已经不是在搏杀,而是在被追杀。堂堂的杀手王者,道圣境中天位后期的存在,竟被追得满虚空乱窜,传出去绝对会遗笑天下。
双方战到此时,残阳已经落尽,一勾冷月斜挂天际。
额头鼓包老者的瞳孔在急剧收缩,神光几近疯狂,且战意滔天,那种极度的冷静之状已是蕩然无存。事实上,他之前扮演的杀手角色只是为了蓄力,直到此刻才露出噬人的獠牙。
"血色黄昏!"额头鼓包老者喃喃出声,最后一个字落下,空间骤然一阵扭曲,四周的光线荡然无在,四周的一切都彻底被一片血色所笼罩,比血倍加鲜红的血色。
在这种绝对的血色之下,甚至没有一丝光线能够存在。无论任何光亮,只要出现,就会被这血色彻底吞噬,连半点痕迹都寻不到。
血色,对于每个人来说都并不算陌生。但是,真正的绝对血色,却似乎从来都没有人体验过。因为即便是再浓郁的血色,总还会有一丝微弱光线的存在,聚精凝神之下也能捕捉到那怕一点朦胧的光影。然而,在这绝对的血色中,根本就不允许任何的光线存在。
人对于陌生的事物或环境,总是充满了未知的恐惧,几乎没人可以例外。最可怕的是,这血色所隔绝的,不仅仅是光线,还有五官感知。无论是谁,只要在这血色中,妄图把精神力释放出来,都会立刻被这血色无情的吞噬。
也就是说,在此刻,唯一能够帮助你判断的,便仅仅只有声音与气息。 一旦失去了感知的帮助,除了非常熟悉的人,否则仍无法从气息和声音上辨认出来。
类似的情形,北云轩也曾经历过,并不陌生,什么黑暗寂灭,断禁虚空……而他本身也能施展出来。
所以,在这血色骤临的第一时间,并没有乱了方寸,而是立刻变幻了方位。在这种情形下,只有立刻变幻方位,将固有的印象彻底打乱,才能真正隐藏在血色之中,让对方暂时寻不到自己的存在。
由于对这样的情形并不陌生,所以也并未给他带来丝毫的惊惶不安和慌乱,只有保持冷静,才能精准无误的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额头鼓包老者的嘴角掀起一个弧度,泛起一丝冷然的傲笑。在这血色的空间中,任何风吹草动都了如指掌,自然也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因为这无尽的血色本就是他一手缔造的,尽管对方在不断的变动方位,仍能精确无误捕捉到他的存在。
只不过,这世上总有些令想不到的事,至少,在这片血色之中,就并不是所有人都无法视物,也不是只有他一人能视物。
在这片血色中,额头鼓包老者可以清晰地窥探出北云轩所在的方位,他自信只要自己收声敛息,在这无尽的血色环境中,对方根本发现不了自己的存在,他完全可以无声无息地贴近对方,骤然发出致命的一击。
但,他的直觉和对于危险最敏锐的感知,却莫名的令他生出一絲刺骨的危机感。尤其是当对方停止移动身形,不再频繁交换方位,忽然安静的立着时,那一举一动间,像是根本感觉不到那种突坠危境的惊惶和无措,这让人感到极度的迷惑和不解,就算拥有天视之能,也不可能表现得这般淡定,从容。
事实上,北云轩一开始也只能模糊发现两米内的影像,到最后,几乎已经完全不需要再去看了,一切皆用心神来明辨视物,便能将五十米內的一切完全印在了脑子中。
不知是失去了耐心,还是想屏除了那一絲刺骨的危机感,额头鼓包老者终于动了, 整个人虚幻得像幽灵一般,无声无息的掠向北云轩,手中的长枪换成了一把血色短剑,剑上的光泽都被完全的吞噬,没有一絲泄漏。
无声而飘忽的一剑,无论是出剑的速度还是角度,都已经完全超越了常人所能理解的范畴,似乎在这样的战斗之中,血色根本无法对他造成丝毫的影响了。
对于在血色中搏杀的两人来说,失去了视觉的辅助,唯一能够帮助他们判断,变招的,便只有剑锋交击的感觉。想要在这种情况下,跟上对方的节奏,乃至于战胜对方,就必须通过瞬间交锋的空隙,来判断对方的剑势。
血色的空间中,唯有剑气的呼啸,以及不断响彻的金属撞击声。两人的每一次出手,就是一次试探的过程,拼的就是谁对剑道的把握更为纯粹,更为敏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