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衣嘴巴无声地张开,我的天啊,农圣圣家的那个贾长老!
她曾经跟相公去拜见过。
就是曾在海宁江滩靠近大雾山那里住过一段时间的那位。
是文界中人!
这样的人物,是顶尖人物啊,给陛下拜年,陛下都得说声当不起,居然会在正月初五出现在林家!
陈姐和崔莺虽然不知道这来的是什么人,但看相公的表情就知道非同一般,赶紧准备茶水。
贾长老笑道:“林公子,老夫今天前来,是给老太太拜年的。”
“真是拜年的?就没点别的意思?”林苏似笑非笑。
贾长老瞪他一眼:“林公子你什么意思?正月初五的登门,不拜年能做什么?还能讨欠账不成?你当老夫是不懂事的三岁孩童?”
林苏直接傻眼,你这不分明就是讨债吗?
讨债自己不说出来,非得让我来说,伱还借这由头训我一餐!
老头你是真牛叉!
林苏点头:“我原本想着今天就将答应给你的礼物送给你,但你说得对,民间向来有正月初不讨欠账的习俗,也不好破这个例,来,喝茶……礼物的事情,改日再说。”
贾长老眼睛鼓得老高……
接过茶水猛灌一口,好像打算说点什么,想了想又灌了一口茶……
“林公子……咳……”贾长老真的忍不住了,灌了两次茶,搓了两次手,终于还是开口了:“不知林公子准备了些什么礼物……”
“还是忍不住要讨这欠账了?”林苏道。
贾长老正色道:“三公子哪里话?!欠账跟礼物能一样吗?正月初讨债的事儿老夫说什么都干不出来,但正月收礼却是正当时……”
林苏一巴掌拍在脑门:“服了你了,这都圆得过来……来吧,到我书房来!”
贾长老喜孜孜地跟进。
西院陈姐、崔莺面面相觑:“这谁呀?跟相公好像交情很不一般。”
绿衣道:“跟相公的关系是不是一般我不知道,但他这个人,绝对非同一般……他是农圣圣家顶级长老,三无长老!”
啊?圣家顶级长老?
我的天啊……
两女瞬间全都激动了。
天下间千年世家很有几家,天下间高门大户不知有多少,但哪家能够得圣家顶级长老亲来拜年?谁又受得起?
到了书房,林苏站在书桌面微微思索……
贾长老满面红光:“你是想送我一首农诗么?或者农事策论?”
这是他能想到的两样东西。
林苏的诗,天下驰名,任何一首诗出手,都是众口相传的文化瑰宝。
林苏的策论,其实也是文坛的传奇。
他在乡试上的《四国论》得益于张旭等人的逼宫,当时就公于天下,成为策论的巅峰之作,会试、殿试的策论虽然没有流传,但隐约有消息,这两篇策论更胜《四国论》,众人也是信服的,因为他最终三元合一,拿会元、拿状元,如果策论不好,也根本做不到三元合一。
策论,是体现治国理政思想的,比起诗歌更实用。
所以,越是身居高位者,越是对策论有兴趣。
但不同的人,对策论的关注点不一样。
农圣圣家的人,希望看到农事的策论,今日,或许就能看到。
这是贾长老的期待。
林苏摇头:“我要送你的东西,不是诗歌,不是策论,而是一部农学专著。”
贾长老大惊失色:“农学专著?三公子莫不是在开玩笑?你并非农家之人……”
“圣道之上,百道同行,一部专著横空出世,怕是会有些麻烦,但是,农事乃民事也,天下民生凋敝,已是刻不容缓……”林苏似乎是回答他的话,又似乎是自言自语:“罢罢,我就写下这部专著,有风有雨且随它!”
手起,笔落!
宝笔落于金纸之上,写下了四个大字:《齐民要术》。
“民生,国之根本也,农事,民之根本也,所谓国以民为基,民以食为天,余总纳天下农事涵种、育、苗、穗之成,分灌、养、培、增之路,遂成一书,名《齐民要术》,共十卷九十二篇……”
他的笔下,金光如水,片刻间流过《齐民要术》之序言,旁边的贾长老全身大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总纳天下农事?
十卷九十二篇?
这可能吗?
这绝对绝对不可能!
他并非农家之人,如何能知农事?即便知农事,也不可能太深入,动辄十卷,岂非贻笑大方?
但是,随着林苏笔下的金字流出,贾长老心头怦怦乱跳……
第一张纸千余字转眼间出现,贾长老一拿到手上,修行近百年的心态瞬间尽崩!
他所写的农事,精准无双,他的育种之法,绝妙无匹,他的嫁接之技,匪夷所思,他关于四时之判断,关于天气之变,对于作物之对应,比他这个精研数十年农事的农家长老更加精深……
仅仅这一张纸,就是农家梦寐以求之妙文高论!
桌上象这样的金纸有十多张,而且林苏依然没有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