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今时的妘楸再无力于任何事了!将一回到琅华殿,她即力竭而卧,左右侍奉的宫女都惊吓了得,一下嚷着要禀明君上,一下又吵着该先请医丞,皆被妘楸拦下,嘱道,“万不可惊动任何人!不过是近来操劳,疲乏所至!安睡几日便可好转,只不要使人搅我清静便是!”
宫女们看着不像,可也不敢多言,只能铺床安枕,又服侍着简单梳洗了,便不敢再扰。
妘楸最后吩咐众人,“任何时候,任何境况,非我召唤万不可使任何人近我床榻!切记!切记!”
宫女们闻令只好关窗闭户,熄了烛火,只留两人值守殿外,余者皆各自安置去了。
谁人也不以为,今夜琅华殿上还会再有人来。所以当午夜时分蔚朔步履匆匆归来的时候,值守的两个小宫女看着拾阶而上的君王都有点发懵——夫人不是说王上今夜歇在郑良人处吗?不是说今夜甚或接下来数日必不归来吗?莫非明慧如夫人也有算错的时候?真真奇了!
此境况还真就是妘楸算错!是她全然低估了郑娇的愚蠢!此女实实蠢到以致蔚朔也难耐受!
蔚朔本是怜她孤苦,又念郑鸣忠义,这才存心厚待,未敢弃置。可是郑女才将入宫就惹妘楸不快,这已然使蔚朔不悦。今夜又碍于诸多缘故不得不前往探视,可是不想那女子行礼之后,话不过三句,先是追思其父忠君报国之勇,又暗讽妘楸专宠后宫之妖——她岂不知白猿谷兵败是蔚朔最最痛处,前朝臣子尚不敢妄议偏她提及;而妘楸更是蔚朔最最惜疼之人,青门上下未能撼其分毫又岂她诟病!所以郑良人自以为的撒娇献媚之举尚未尽然,蔚朔已恼意频频,强按怒气申饬了几句,又将妘楸之约束认真严肃吩咐一番,便兴味索然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