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城中各铺皆已闭门,唯此处灯火通明。
微微上翘的檐角,挂满了各色暧昧红灯笼,黑夜如昼。
霍三娘蛾眉星目,丹唇皓齿,如玉面容见那高挂红灯笼时,也骤然色变。
人未现,楼外先闻声。
此街甚是热闹。
昔日门边常有人半倚,老幼皆有,面容姣好。
见人来便扭腰上前,妖言软语,耳根子软的,便半推半就随之入内。
如今皆规矩立于门前,不敢拉扯。
“岂有此理,竟敢将我扫地出门。春香楼还想不想做我生意了…”
“一群贱人,真是不知好歹……”
“等着吧,明日邀我来。我都不来…”
一群男子吵吵嚷嚷地被逐出楼外,还有些嫖客被直接踹开房门打扰好事,惊得阳萎,战战兢兢地走了出来。
“你这是做什么?为何如此大张旗鼓?”霍三娘皱起眉头问道。
江南念并未在意霍三娘此刻的神情,笑意盈盈地回答道。
“赴约赏花而已,有何不妥?”
女子逛花楼,竟还问她是否有问题。
霍三娘心中略有懊悔,不应约她出来胡作非为。
江南念直视霍三娘的那双眼眸,问道:“那么,你害怕了?”
“……”
说着,她拿起那张请柬,递给了接待的花娘。
那位年龄稍长的女子施了一礼,领她们向里走去。
众人看着二人进入的方向,皆神色如常,只是慨叹世风日下,这些留洋归来的大家闺秀也越发不成体统了。
三层花楼的窗户尽数敞开,冬夜的寒风驱散了空中若有若无的气息。
江南念向来对这味道敏感,不仅嗅到了,还看到霍家子也在被驱逐之列。
“哎呀,好妹妹,你三哥四哥在外边受气,你身为霍家女家主,竟来花楼寻欢作乐。这成何体统?等我们回去,定要好好向姨婆们禀报!”
霍家子扯着嗓门叫嚷起来。
霍三娘斜睨他们一眼,道:“既知我是家主,就放尊重些。我来此,自然有我的道理,何须向你们这些不如女子、只知吃喝嫖赌的废物汇报!”
“哎哟,妹妹这话就有些伤人了。怎有如此貌美如花的妹妹,也不介绍给我们认识认识?”
另一位霍家子嬉笑着想要上前勾搭江南念,却在瞥见她身后刀客凌厉的眼神后,悻悻地收回了手。
“滚开!”江南念语气冷淡。
“我劝你们谨言慎行,她可是张大佛爷的掌中宝。你们若再胡言乱语,恐有性命之忧。”
这城中的刀客还有解家伙计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大部分人听闻此言四散开来。
“可是今日还将我们赶出门…”
一想到此处,霍家子气不打一处来。
好歹他也是长沙城中有头有面的霍家子,竟然被如此下面子。
“既然是张祈山的人,我们让人去通报一声。我就不信信他能容忍自己的女人逛花楼找乐子!”
“你说的对,还有这眼高于顶的霍三娘。什么玩意,等家里人把她赶了下去。小一辈上位,我们可是她的长辈。到时候,我们尝尝鲜…”
“嘿嘿嘿…不错…不错…”
然而,闲言碎语的二人,被尾随其后的刀客粗鲁地拖入黑暗,折断脖颈。
随后,绑上石头沉入江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江南念二人走进昔日灯红酒绿、靡靡之音萦绕的花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