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力的跌坐在城门洞内,苏角大口喘着粗气,身上插着的四根箭矢随苏角的呼吸一颤一颤,带出潺潺血水。
转过头,苏角便见庞煖利用城门洞的地形优势阻住了大秦的后续援军,并将所有魏国封君权贵的家兵投入城门洞,抵死而战!
苏角麾下疲惫的残部难以抵抗赵魏攻势,魏军一步一步向前推进,与苏角的距离越来越近。
但苏角的脸上却唯有笑容。
从屯留兵变起,苏角就跟在嬴成蟜身边,虽非亲兵却是亲信。
在嬴成蟜的提拔下,苏角年不过二十就已是千将,这般晋升速度放眼整个大秦都是排得上号的。
这是何等恩重!
苏角不懂那么多大道理,唯愿以命报偿嬴成蟜的信重和拔擢!
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能舒服一点,苏角轻声喃喃:“所幸,未曾辜负将军所托!”
“唯愿其他袍泽的动作能快一些,与某一同为将军攻破大梁城!”
就在苏角已经准备等死时,一阵大喝传来:
“苏角!”
苏角转头回望,紧接着双眼骤然瞪大:“将军!”
在苏角的视角中,万名亲兵向着北中门发足狂奔。
而在亲兵最前方,嬴成蟜竟是在率百名家兵策马疾驰!
苏角惊声大喝:“此地危险!”
呼喝间,战马已经越过双方之间的距离,嬴成蟜左手拽着缰绳,右手伸向苏角:“上马!”
看着嬴成蟜那坚定的目光,苏角顾不上再劝。
拔剑出鞘,苏角挥剑斩断身前的所有箭杆!
箭杆歪斜之际撕裂了伤口,喷溅出大捧鲜血。
但苏角却感觉不到痛苦,他只是迎着那坚定而温和的目光伸出了手。
双手紧握!
一股巨力传来,苏角顺势坐到了嬴成蟜身后,焦声道:“将军,此地危险,末将会率部继续把守城门,您先退吧!”
嬴成蟜朗声开口:“本将的袍泽们抵死奋战,本将又怎能畏险而退!”
嬴成蟜很清楚,庞煖绝对会拼尽全力夺回北城门。
若是任由庞煖所部夺回北城门,秦军今夜的一切牺牲和努力就将化作乌有。
嬴成蟜如何能坐视付出惨重代价才取得的优势被庞煖抹杀?
但在城门洞这等狭小的空间内,兵力数量没有任何意义,唯有绝对的精兵才能主导一切!
论精兵,秦军之中可还有比嬴成蟜麾下亲兵更精锐的士兵吗?
论勇武,秦军之中可还有比嬴成蟜、苏角二人更勇武的悍将吗?
在苏角已经丧失战斗力的情况下,最好的选择就是嬴成蟜亲自顶上!
诚然,这很危险。
但嬴政在蕲年宫之战中亲自给嬴成蟜做出了表率。
面对危险最好的办法永远是解决危险,而不是逃避危险。
在必要时刻若是连自己的命都不舍得主动押上去,最终就只能被动的等敌人取走自己的性命!
手握长戟,嬴成蟜怒声嘶吼:“袍泽们,本将已至,此战必胜!”
“追随本将,冲杀!”
怒吼间,嬴成蟜越过苏角所部组成的战阵,借马速撞开一名魏军,手中长戟斜斜的指向身前。
在马速的撞击下,嬴成蟜毫不费力的操纵戟援划破一名魏军的脖颈!
嬴成蟜稍稍调整角度,戟援又撞向另一名魏军的脖颈。
连续利用戟援划开六名魏军的脖颈后,胯下战马速度减缓,嬴成蟜这才持戟突刺,再次洞穿了一名魏军的脑门!
由嬴成蟜率领的家兵团刚一加入战场,就摧枯拉朽般冲垮了魏军军阵!
嬴成蟜身后,苏角所部兵马呆呆的看着那套黑底红纹将军铠和那面玄鸟大纛。
那道熟悉的身影留给他们的只有一道背影。
战局大优,他们的主帅冲锋在前,没有喊‘给我杀’,而是在喊‘跟我杀’。
没有什么比这更能激励军心了!
苏角所部齐齐嘶吼:“冲杀!”
挤出最后的力气,苏角追随在嬴成蟜身后发起反冲锋。
他们的余力不足以支撑太长时间。
可只是短短半刻钟的时间,便足够让嬴成蟜的亲兵涌入城门洞,彻底奠定此战胜局!
站在嬴成蟜斜上方的庞煖轻声一叹:“本将,败矣!”
魏王增双手握紧城墙垛,怒声喝令:“左右,射杀长安君!”
“只要杀死长安君,秦军自败!”
听着魏王增的命令,庞煖心无波澜。
战国时期将领的基本技能就是保命,所差不过是熟练度而已。
嬴成蟜既然胆敢亲自冲阵,又怎能毫无准备?
果不其然,当魏王增的卫兵拉弓搭箭向嬴成蟜射去箭雨,八夫、卦夫、憨夫等五名家兵齐齐举起了手中巨盾,将嬴成蟜身后范围严丝合缝的完全遮住。
“铛铛铛~”
金铁交鸣之音炸响,嬴成蟜当即勒马止步,只以长戟厮杀。
待亲兵接替了自己的站位后,嬴成蟜策马转身,拱手笑道:“大秦长安君公子成蟜,拜见魏王。”
“暗箭伤人可不是王者风范啊。”
魏王增怒斥:“公子成蟜偷袭我大梁城北城门,更意欲掘断黄河大堤,引水屠尽大梁城,这难道是君子风范吗!”
嬴成蟜坦然道:“本将非君子也,魏王非王者乎?”
魏王增被嬴成蟜一句话怼的说不出话来。
嬴成蟜都自认小人了,你还怎么骂?
没法骂了啊!
嬴成蟜看向所有魏军朗声开口:“至于屠尽大梁城更是无稽之谈!”
“诸位大可去寻城内商人打探打探故韩境内子民过的是什么日子。”
“我大秦对新附之地实行五年的暂行法,不以秦律约束,以助黔首休养生息、学习了解秦律。”
“此策还是本将所谏!”
“我大秦善待所有华夏之民,从今往后,诸位也皆是秦人,受我大秦保护,更可如所有秦人一般,斩将杀敌,军功封爵!”
“你等难道就不想做权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