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蟜儿今日疲敝,莫要操劳。”
妫灵和姬薇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芈恬略显失落,却迅速屈身一礼:“唯!”
话落,芈恬带着妫灵和姬薇立刻离去,韩柔机灵的带领侍女分立四周,屏退左右。
嬴成蟜则是抬起右手做了個手势,遥遥跟随的八夫、卦夫等一众家兵迅速散开,封锁了府门周遭的空间。
韩夫人这才开口:“太后不吝拔冗而至,又苦苦熬到鸡鸣未才走。”
“便是为了与你言说那最后一句话。”
“太后有事需要你入宫一叙。”
嬴成蟜略略颔首:“祖母若仅只是有心确认儿无恙无伤,实不必亲往长安乡。”
“即便祖母不来,儿既入咸阳宫,岂能不往华阳宫拜见祖母?”
“祖母专程前来,又特意熬到鸡鸣之际,自是有所求。”
“只是儿没想到,祖母所求竟只是儿亲往华阳宫拜见祖母!”
“母妃以为,彼时华阳宫内会有什么在等着儿?”
老年人大多善早起而不善熬夜。
华阳太后鸡鸣时分开始回程,回宫入睡之际怎么也得凌晨三四点了。
这对于年近七旬的华阳太后而言,绝对是一场折磨!
华阳太后本不必如此,也无须如此,她却依旧这么做了,很难不让嬴成蟜认为华阳太后是在刻意惩罚自己,以此缓解她心中的愧疚——对嬴成蟜的愧疚!
嬴成蟜心中慨叹。
一个少时最重爱情、中年最重亲情的女子,却终生被困在由权和利编织的囚笼之中。
她看似是天底下最尊崇的女人,却依旧要不得不做不愿之事。
韩夫人平静的说:“左右都离不开个‘楚’字!”
嬴成蟜的声音有些复杂:“儿本以为会是楚系外戚先忍不住先去拉拢儿的家兵。”
“却未曾想,竟是祖母直接对儿下手!”
韩夫人摇了摇头:“宴席结束之后,已有些许出身楚地的先生在刻意接触负伤休息的家兵。”
“他们或是意欲劝蟜儿往楚,或是劝蟜儿助身在大秦的楚人。”
“然太后所求想来不会与他们相同。”
“孤以为,待蟜儿入宫之际,太后会另请昌平君入宫。”
“而太后所求,想来便是为了保他们的命!”
嬴成蟜沉默良久后,仰头轻叹:“儿做不到!”
“大兄已经给过他们机会了。”
“儿也已把丑话说在了前面。”
“规矩,更是祖母亲自拟定!”
“即便祖母再请,儿又能如何?”
“无可奈何!”
规矩可定,自然也可破。
但破坏规矩的代价,大秦王室承担的起吗?
倘若楚系外戚真的坏了规矩,莫说华阳太后求情,便是彼时嬴政心软了,嬴成蟜也会一脚踹飞嬴政,一剑砍了作乱之人的脑袋!
韩夫人心疼的看向嬴成蟜:“明日,孤往华阳宫一趟。”
“有些话、有些事,还无须蟜儿处置。”
嬴成蟜双眼迎上了韩夫人的目光,挤出一丝笑容:“有些话,只能由儿来说。”
“有些事,也只能由儿来做。”
“母妃无须担心,即便祖母在华阳宫内埋伏了八百刀斧手,儿也定能安然无恙。”
韩夫人看向嬴成蟜的目光多了几分变化。
这件事一定需要嬴成蟜去做吗?
并不是的。
韩夫人完全可以以母亲的身份去直接和华阳太后、楚系外戚对线。
但,嬴成蟜却把这担子事抗了过去!
韩夫人露出慈祥的笑容:“你长大了。”
“然,论及后宫争斗,吾比之蟜儿还是更熟稔些许。”
韩夫人的内心复杂而矛盾。
她希望嬴成蟜能快速成长为足以抗住所有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人。
但当难题真正来临,韩夫人却总舍不得让嬴成蟜去面对压力。
嬴成蟜沉声道:“儿现在看似烈火烹油,然却危若累卵!”
“儿不能让这等小事缠住母妃的心思。”
“儿需要母妃的臂助!”
韩夫人瞬间收起所有笑容,双眼微微眯起,整个人如同炸毛的母老虎一般沉声发问:“发生了何事?!”
嬴成蟜缓声道:“据儿对大兄的了解,大兄虽然屡屡分封疆域予儿,然大兄实不喜分封。”
“若我大秦果真有一统天下的机会,大兄很可能会废除分封之制,以郡县治天下!”
“然,如今儿的封地却是大秦之最!”
“彼时,儿将成为大兄实现理想的最大阻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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