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鲁民之际如此,为齐民之际如此。”
“为何为秦民之际,我等便是腊祭也有错了?!”
这人的话很有煽动性。
无论邹县属于鲁国的时候还是属于齐国的时候,邹县人民始终都是以十一月一日为岁首。
长达四百余年的习惯,早已形成了刻在骨子里的印迹。
别管法吏怎么说,在邹县人眼中,今天就是新年!
法吏却是被气的险些吐血,怒声而喝:“齐得邹县,不改正朔。”
“乃是因齐、鲁二国皆行周历!”
“齐、鲁二国本就用着相同的历法,以同一日为正朔,何必再改!”
“是谁在胡搅蛮缠!”
可惜,没有人理会法吏的话语。
在有心人的挑拨下,群情激奋!
“秦国凭什么让我等必当于十月一日腊祭,而不能于十一月一日腊祭?十月一日之际,田里的庄稼都还没收完呢,俺哪有时间腊祭啊!”
“秦国焉能如此残暴!那秦王随口一言定下正朔,便要让我等另择他日腊祭?齐国灭鲁之际,怎不见齐国如此施为!可见齐国仁义!秦国残暴!”
“呵~不过只是一腊祭而已,便令得诸位如此愤怒?看看秦国的严刑峻法!看看诸位被施以肉刑、被强征徭役的亲友邻里,诸位竟还会因大秦的残暴而惊诧,方才令俺倍感惊诧!”
大量进城采购年货的黔首汇聚而来,让那法吏并几名除贼吏显得格外势单力薄。
事实上,就连那几名除贼吏都有些动摇了。
毕竟法吏是大秦派来的,除贼吏可是就地征募的。
作为邹县本地人,他们也觉得十一月一日才是新年,十月一日那是秋收的时候,哪有心思腊祭啊!
就在这时,一名儒生登高而呼:“以十一月一日为岁首乃是周天子所定,他秦国非天子,凭什么自定岁首!”
“此乃无礼之举也!”
“秦国无礼无义,秦王残暴无情,齐国却遵从礼制,君王仁义!”
“吾等不接受秦国的统治!吾要归齐!吾等要过腊祭!”
儒生的呼声如同滴入滚沸油锅的水滴一般,让现场的呼声陡然加剧。
“俺们要今日过腊祭!谁不让俺过腊祭,俺就反了谁!”
“俺不愿被如此残暴的大秦统治!反了他!”
“不错!反了他!投齐去!”
不远处的道路旁,宋亚和邾(zhu)昌坐在一架单马拉乘的小车内,面含笑意的看着这一切。
邾昌面向宋亚拱手而赞:“邾兄此策,着实是神来之笔!”
宋亚轻声而笑:“秦国以为改岁首乃是轻而易举之事。”
“于大部分地方而言,改岁首确实不难。”
“但邹县却非但以十一月一日为岁首四百余年,更深受礼制熏陶、文教兴盛,便是不识文字之黎庶亦知礼守义。”
“秦王政浑不在意的小事,只要稍加引导便却足以令得邹县叛乱!”
“不过此策能成,终究还是多赖邾兄的手段。”
腊祭可是融合了祭祖、祭神、欢庆、休息等诸多要素的重要节日。
大秦强势要求全天下跟着大秦的历法过日子,按照大秦的岁首过腊祭,那些经常更改岁首的地区或许并不在意,但邹县人却不可能没有怨气!
邾昌也露出笑容道:“邾某一族终究在邹县经营了数百年,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邾某也早就有了起事之心,只是仅凭邹城一城之地,终究难以成事!”
邹县原名——邾县!乃是邾国都城!
而邾昌,则是邾国王室后裔!
宋亚笑道:“此番欲成事者,远非邾兄一人。”
“此番举兵之城,也远非邹城一城。”
“只待邹县乱起,我等便以点带面,引动薛郡大乱!”
“你我非但可以大大削弱秦国之势,更能令天下人知秦国不可能成一统天下之事,为你我复国之大业再挣良机!”
邾昌眼中流露出几分憧憬:“你我更是能率整个薛郡东归齐国,得齐王看重!”
“据闻齐王乃是饱读诗书的君子。”
“也不知齐王能否效商之武丁,兴灭国、继绝世。”
“助你我复兴故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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