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会儿,陆陆续续有学子出了学馆。
安哥儿听到钟声响时,他就已经收拾好了书箱,恭送先生出去之后,他背起书箱就往大门口狂奔,与早上慢慢腾腾进来不同。
何庆文和卢保呈连书箱也不带,看安哥儿跑了,恶狠狠地也跟在后头跑。
安哥儿毕竟还小,腿脚短,哪里跑得过两个十多岁的大男孩,很快,出了一条回廊就被何庆文卢保呈给堵住了。
二人一左一右,又吊在了安哥儿的肩膀上,几乎将半边身子的重量都挂在了安哥儿身上。
安哥儿这下别说跑了,就连走,都走不动了。
何庆文卢保呈二人勾着安哥儿的肩膀,笑眯眯地说着最恶毒的话,“你跑什么跑啊,怕我们会欺负你啊?你胆子可真小,比老鼠的胆子还小,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你亲爹应该也是阴沟里的老鼠吧?”
安哥儿不敢说话,咬着唇,他想往大门口的方向走,却被何庆文和卢保呈往旁边拖。
“哎呀,我有些尿急,走走走,陪我一起去。”何庆文哎哟说道。
安哥儿不愿意去,也被两个人拖着往前走。
好在这时,有个矮个子的学生蹿了出来,拦住了三人的去路。
安哥儿认识,正是刑部尚书罗大人最小的孙子罗玉安,他唇红齿白,皮肤白皙,张开双手,“裴长安,你舅舅正找你呢,你瞎跑什么啊?走走走,我们一块找你舅舅去。”
六岁大的罗玉安,上前牵安哥儿的手,何庆文和卢保呈也是知道罗玉安的身份的,不敢造次,松开了裴长安。
罗玉安牵着安哥儿的手就往大门走去。
“这两个不是好东西,你以后别跟他们玩了。”罗玉安嘀咕道。
安哥儿有苦说不出。
他也不想跟这两个人玩啊,可是……
他不找他们,他们找他啊,而且不是玩,而是……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安哥儿回头一看,跟上来的不是何庆文卢保呈又会是谁。
他们冲回头的安哥儿露出笑来,那笑让人不寒而栗,在烈日炎炎的午后,都让人脊背发凉。
安哥儿双腿发软,过门槛的时候,不小心被门槛给绊了一下,就在以为他自己要摔下台阶的时候,一个身影飞身过来接住了他。
然后一个旋转,又稳稳地落在了马背上。
安哥儿有些眩晕,等回过神来时,就听到许庭安在激动地喊着“姐夫姐夫”。
是爹来了。
裴珩将安哥儿搂在胸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学馆门口那些噤若寒蝉的人,无论是大人还是孩子,他的威名,早就如雷贯耳。
谁不怕。
裴珩的目光落在何庆文和卢保呈的身上,然后拉紧了缰绳,“安哥儿,爹从今日开始,每日来送你上学接你放学,可好?”
安哥儿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裴珩,“可,可以吗?”
“当然可以。”裴珩张扬地笑着,声音大到让所有人都听得到:“你是我裴珩的儿子,老子送儿子上下学,天经地义。也让你的同窗听听,你现在叫裴长安,不是许长安。”
一个姓氏,也昭告着,裴珩承认安哥儿的身份,已经将他当做了亲生子一般。
站在台阶上的何庆文和卢保呈,毕竟还是孩子,听了这话,脸陡然变得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