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平成回了一下头,想说什么,林宝月迅速朝他摇了一下头。
她手上像个小学徒一样给老大夫帮着忙,一边低声续道:“她伤了你的面目,于是这就成了一件无法和解的大仇,对不对?他们惶恐赔罪,你也绝不会原谅,对不对?”
马平成哼了一声,不屑置答。
林宝月轻声续道:“可马少有没有想过,正因为国公府门楣高,根本得罪不起,才更可怕?因为,对他们来说,既然麻烦已经注定没办法解决,那就解决带来麻烦的人……兴许还有几分生机。”
马平成猛然一抿唇,一下子转头看着她。
林宝月的声音极小极少:“胡家通匪!土匪擅长用杀人的方式解决问题!看看外头,看看堂上,马少应该有所察觉……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莫要因一时之气,丧命于宵小之手,亲者痛仇者快不说,又憋屈又丢人!”
离得最近的老大夫,明显听到了一点,却低着头清理伤口,只当没听到。
马平成的手攥得紧紧的,牙关紧咬,却也渐渐冷静下来了。
老大夫清洗完了,涂上药,轻声道:“这位公子不必担心,是鞭梢打到的,看着吓人,其实不算深,运气好不会留疤。”
马平成深吸一口气,然后接下这话:“不会留疤?”
老大夫点了点头:“小心着些,用些好药,应该不会留疤。”
马平成做出松了一口气的样子:“那就好!”
旁边的人见他火气下去了,也纷纷上前劝说,毕竟好些都是本地人,都是知道胡家的禀性的,强龙还压不过地头蛇呢,没必要吃这眼前亏。
马平成做出了悻悻的样子,神色却也渐渐缓和了。
林宝月看他这表现,已经演起来了,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能劝动他,就不枉她冒险来一趟。
马平成就是这样的人设,他是个好人,是听得进劝,所以她拉他一把,能给胡家埋个隐患,又能赚到国公府的人情,不是很划算?
几个大夫包扎好了出来,林宝月也不能多待,就跟着一起出来了,外头张光宗和另一个书生,也带来了几个大夫,但并没有让进。
林宝月低头避开张光宗的视线,随着老大夫出去,悄悄朝远处的林长庚打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然后一路随着老大夫往前走。
等其它人散了,林宝月才向老大夫行了一礼,老大夫只道:“要小心啊。”
林宝月含笑道:“我明白的,多谢。”
她就近去了一家成衣铺子,另买了一身衣裳换上,这才回到刚刚的地方,又拉着他们走远了一些,免得被张光宗看到。
林长庚急问:“你进去干什么?”
林宝月轻声道:“我担心胡县丞对马平成起了杀心,去拉他一把。”
林长庚道:“我们又不认识他,你为何要冒这么大的险去救他?万一你出了事,叫家里怎么办?”
林宝月笑道:“别担心,我心里有数,这事儿至多办不成,能出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