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表哥这会儿还站在门槛上,这一跪当场趴到了地上,都顾不上叫疼,忙不迭爬起来,又跪了下去,后头跟着一个后生,也不认识是谁,也赶紧跪下了。
用不用这么夸张?
林宝月过去把人拉起来:“表哥,不用这样,进来说话。”
大表哥僵着胳膊被她拉起来,瞅着她脸色,讪讪地根本不知道该说啥,二表哥也是一脸慌张,缩手缩脚地跟在后头。
倒是不认识的那后生上前一步,小心翼翼道:“县君,我是叶家族长的儿子,我叫叶丰,我爹说叫我过来看看这事儿咋办,我,我们都听你……听县君的吩咐。”
林宝月点了点头没说话。
叶婆子站在堂屋门口,表情仍旧很复杂,连林宝月都不知道,这么一会儿,她到底想了什么。
然后叶婆子也没招呼俩侄子,就转身进去了。
这会儿圣旨已经从祠堂拿了进来,就供奉在堂屋中间,桌子很高,圣旨也摆得明显,三人一进门就跪下了,这一次倒是应该跪的,林宝月也就没拉,由着他们磕了几个头。
然后三人自己爬起来。
两个老实汉子,看着姑姑的冷脸,当时就哭了,扑过去跪在她膝边:“姑姑,你别生气,我爹他,他就这样,他也不听我们的,我们也不知道他咋这样……”
两人都呜呜哭了起来。
叶婆子也哭了,一边哭一边道:“我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我不是冲着你们的,我就是心里恨。我月儿,才多大点的人,当了这个县君,一天天跑前跑后,操心费力的,跟那些个大官儿大老爷相处,人家看她小小人儿,也不知道要怎么算计她,欺负她!我想想心里就揪得慌!”
“这县君听着是厉害,可咱家往上数八十辈子,也没人当过,不会当,咱啥也帮不了月儿,还得天天叫月儿操心,带着教着我们往前走,我,我一个当娘的,一点用也没有,也从没指望家里人能帮上忙,可是,他也不能害月儿啊!”
她气得直结巴:“你,你是不知道,你爹去了,张口就骂她不孝顺!他当亲舅舅的骂她不孝顺,叫人家咋想!人家要是信了咋办!要是叫人告到皇爷老爷那儿,皇帝来杀咱的头,咋办!就算皇帝不杀咱的头,好好的当着县君,不当了,好多人都跟着月儿做生意了,要一下子干不成了,人家还不活撕了她!”
“你爹他……我打小不知道挨了他多少骂,他骂我打我,我都不跟他计较,可他咋能这么害我的月儿!我跟他到底有什么仇,他这么害人!他就是个没人心的畜生!不是畜生,干不出这么丧良心的事!”
林宝月静静地听着,眼泪无声滚落。
此时此刻,她忽然懂了旁人常说的一句话。
外人只见你风光无限,唯有亲人见你辛苦为难。
虽然她并不觉得辛苦为难,却被这样朴拙又滚烫的爱,暖得心窝子发烫,眼泪直流。
两个表哥已经愧疚地抬不起头来了,只是呜呜直哭,喃喃地道:“我们对不住月儿……”
林宝月定了定神儿,这才上前劝道:“娘亲,别哭了,表哥也别哭了……大舅舅是个糊涂人,办的净是些糊涂事,但他纵有千般不是,毕竟是我的亲舅舅,我自然会尽力救他,我听说这阵子县太爷不在,若能趁着县太爷回来之前,赶着把人救出来,兴许还能逃得一命,成或不成,我也说不准,只能说尽力……但,找这些人办事,肯定需要打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