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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朱元璋坚定想法,来见老爹!【二合一(2 / 2)

“打了胜仗,还训斥傅将军?”

朱元璋笑道:“自古以来,帝王皆怕功高盖主,虽然咱不怕傅友德,但该给的敲打还是要敲打。”

“雄英,准备写,咱说你写。”

朱怀此刻一脸迷茫,但还是拿起笔,握着手中的笔,等朱元璋下一步指示。

朱元璋站了起来。

他背着手,踱步在奉天殿内,缓缓道:“战死的将士们,尸首都要保护好,来京后清点有没有落下,咱国人讲究落叶归根,孩子们都要整整齐齐的去,整整齐齐的回来。”

“有功的名单报上来,战死者的名单也不能落下,还有伤了的,残的了,都要报给咱。都是咱大明的好男儿,不能辜负了人家…”

“户部要按照要求,肉、米、面、银要亲手给咱送到每个士兵手中,切不可懈怠…”

朱元璋说的很慢,朱雄英能从他话音中听出几分无奈和辛酸。

将士们的抚恤可谓是大手笔了,古往今来的帝王,有几个在乎大头兵的死活,一次性给点粮食就已经算是隆恩。

没有任何人的成功是侥幸的,大概正是这种发自内心对士卒的好,才成就了朱元璋的帝业。

第一封草拟的圣旨写好。

朱元璋继续道:“至于傅友德…你很好,为咱大明争光,但你用兵太冒险,导致很多士兵无故死在云南腹地,你是大明的大将,这种冒险的仗,以后不要再打了。”

朱雄英飞速下笔,正等着朱元璋继续发话,朱元璋却戛然而止。

朱雄英诧异抬头:“爷爷,没了?”

朱元璋点头:“没了。”

“可是…”

朱元璋笑道:“很奇怪?为啥傅友德、蓝玉这些将士没有任何嘉奖?”

朱雄英点头:“没错。”

朱元璋眯着眼道:“孩子,你要记住,咱是站在一个帝王角度去考虑问题,臣子为咱大明打仗,那是天经地义的责任,咱赏,那是天恩,咱不赏赐,那也是天恩。”

“不要轻易给出你手中任何一个权力,如果真要给,也要让他们知道,这权力来的多么不容易,这样他们才会珍惜。”

“要是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就没人会珍惜了,久而久之,咱皇帝的封赏,还有权威吗?”

朱雄英点点头,心里莫名有些感触。

果然,治理一个国家,并不是那么容易。

国事,政事,驾驭臣僚,甚至小到每一件小事上,帝王都要斟酌,都要慎重,国事处理不好会激起民变,臣下驾驭不好,会出现臣强君弱。

做皇帝,真不容易啊!

朱雄英又一次这么切身体会到。

爷俩继续处理政务。

夜深了,外面开始起风了。

深秋的天,越来越寒。

朱元璋随意披着衣衫,认真的翻着奏疏。

这次是朱元璋亲自批奏疏,朱雄英则坐在一旁默默的看着。

由于啥也不能做,只能看字,朱雄英不禁脑子里胡思乱想,心思飘了很远。

朱元璋头也没抬,仿佛后面长了眼睛:“臭小子,别分心,好生看,好好学!”

啊?

爷爷的眼有些尖啊,自己走神都能看出来。

朱雄英有些尴尬的笑笑。

“火燎旺点,你这样趴着看,不是把眼睛看坏了吗?”

朱元璋开口教育。

朱雄英不知道怎么撩火,朱元璋微微伸个懒腰,站起身拿着长长的铜针,在粗粗的蜡烛上挑拨着。

“一个国家就好比这蜡烛,想要它明亮,就要把多余的废物去掉。”

朱元璋边剔除蜡烛上的杂质,边对朱雄英道。

朱雄英若有所思,点头道:“爷爷,在理!”

两人闲聊了一会,朱元璋便又坐在太师椅上,继续开始批阅。

朱雄英精神震了震,认真的看着朱元璋批奏疏。

很快。

一份奏疏让朱元璋踌躇了。

他处理奏疏的速度很快,毕竟熟练了,但这份奏疏,他却徘徊许久。

这是一封户部的奏疏,上面记录了工部上半年的开支。

朱元璋有些踌躇的停下笔,眉宇微蹙。

“咱记得,去年工部上半年的支出不过七十多万两白银…”

朱雄英定睛望去,工部这半年的开支,已经高达一百万两之巨,难怪爷爷有些踌躇不定。

朱雄英试探着道:“云南灾后建设,会不会在这上面耗费太多?”

朱元璋摇头:“就算云南大面积受灾,建房屋才几个钱?至于多开支三十万两?”

片刻之后,朱元璋脸色冷了下来。

“会不会有人在贪污!”

工部是最容易贪污腐败的衙门,他们接触了国家大部分的工程建设,这里面最容易出猫腻。

朱雄英道:“爷爷,那咱们就查!”

朱元璋叹口气:“一个工部,是大明十四个布政司所有财政汇聚上来的。”

“布政司下面。还有州府。”

“想要查,谈何容易,都察院就那么多人,让他们用一年时间,也不可能将州府县各地的财政查明白啊!”

从去年开始,朱元璋就隐约觉得账簿有些不对,可他始终没有头绪,也不知道该如何排查。

那些密密麻麻的账簿,即便强如朱元璋,看的都有些头疼,每一页的数据,更是多不胜数,想查,怎么查

别说朱元璋了,让户部统计出来这些数据,都需要耗费一两个月,更别说再让他们排查了。

所以很容易出猫腻,别有用心者,也会在这上面用功夫。

朱雄英沉默,朱元璋也是沉默。

爷俩无言。

过了许久,朱元璋才喊着朱雄英看下一份奏疏。

朱雄英回过了神,不过这件事,他给记下来了。

………………

三日后。

天云观。

这一日,朱长夜特地起了个早。

今天他要送林香花离开人世。

林香花也是一大早,就带着她小孙女李晴晴过来。

李晴晴仿佛还不知道林香花将死之事,到达天云观后都是喜滋滋的。

或许童年有着同样悲惨经历,她和曾孙女朱瑶玩的很好。

此刻。

林香花站在朱长夜身后。

朱长夜望着那打闹的二人,头也不回道:“不和你孙女说吗?”

林香花闻言,一双浑浊的眸子望向李晴晴,隐隐泛泪:“城隍爷大人,不了,怕看到晴晴哭。”

“原谅我自私一下,我不想在世时,看到她为我而哭,哭的…撕心裂肺。”

这样的场面,她这几天在梦中见过很多次了,每次自己告诉小孙女自己要死,小孙女都会在大哭,他的心也会跟着揪了起来。

“是吗,那你安心离去,你孙女的事,交给我吧。”

朱长夜选择接下这个烂摊子。

李晴晴终究要知道他奶奶死去的消息,到那时,就由他来处理吧。

这也是朱长夜念着林香花的善,帮她续命三天,也帮她处理这事。

“多谢城隍爷大人。”

林香花朝其一拜,而后将自己带来的竹篮打开:“听坊间传闻说您喜欢吃桂花糕,我昨夜没睡,特地给您做了一些。”

朱长夜看着,眼眸闪烁:“你有心了。”

林香花摇头:“城隍爷大人才有心了,多谢您让我能和晴晴告别。”

“该交代的我交代了,该注意的我也告诉她了,该给她攒下的钱我也全部交给她了,剩下的日子,只能是靠她自己走下去了。”

林香花说着,再次望向李晴晴,眼有泪水打转。

多苦的孩子呐。

赶早没了爹娘,她爷爷更是没见过,而现在自己也要走了,只剩下她一个人。

摇摇头,林香花不再多想。

她怕还想留下来,但是不行的,城隍爷大人已经给了很大的宽容,她不能让城隍爷大人和三清大老爷难做。

“走吧,咱们该上路了。”

朱长夜开口。

林香花应了一声,而后跟在朱长夜身后走去。

路上,

朱长夜开口道:“对了,撞你的那个人,我亲自出面,已经让他得到应有惩罚。”

林香花闻言,笑道:“感谢城隍爷大人。”

她对这件事很平静。

什么人害她,有什么结果,她已经不在乎了,只在乎小孙女的未来。

林香花脑子里天人交战许久,忍不住开口道:“城隍爷大人,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

“但说无妨。”朱长夜直接打断。

林香花深吸口气,认真道:“晴晴还小,家里也没人了,我怕她会被欺负,甚至再次被人拐走,天云观…可以收留她吗?”

话语中,带着几近哀求的期待。

孩子还小,没家里人看着她,林香花真的放心不下。

晴晴以后会怎么样?也没人给她指路,以后学坏了怎么办?又被人贩子拐走了又怎么办?

在这个世道,有时候成人活着都很困难,更别提孤苦伶仃的孩子了。

“这件事,我好像刚才答应你了。”

朱长夜背着双手,转身笑着看向她:“你家孩子,交给我了,也交给天云观。”

“啊?”林香花愣住,旋即喜极而泣:“多谢城隍爷大人,多谢,多谢!我给您跪下了!”

林香花哭着跪拜。

朱长夜没有阻止。

老人家觉得无法回报自己,就让这跪拜,让她好受一些吧。

等林香花拜了几次站起来后,朱长夜才笑道:“走吧。”

“嗯!”林香花重重点头。

这一次,

她跟着朱长夜,再无迷茫。

是啊,怎么会有迷茫?

自家孙女跟在城隍爷身边,比跟在她身边,都让人觉得心安。

………………

一刻钟后。

朱长夜从黄泉路返回到天云观。

他把林香花送走了,现在取而代之,是头疼怎么和李晴晴说这事。

“呼,顺其自然吧,小家伙总要知道的。”

朱长夜吐出口气,打算等会就告诉她。

也在此时。

他望向旁边无精打采的朱雄英,眉头微微皱起。

朱雄英这样的状态,持续快三天了。

“雄英,说说吧,为何所困。”

朱长夜主动问道。

朱雄英错愕,而后讪笑道:“师尊,不是啥大事,甚至我都不确定这是不是个事儿。”

朱长夜笑道:“不要觉得为师很忙,你说出来,若有事为师就帮你分析分析,若没事,为师就权当听个乐子。”

“可能你还不知道,为师在踏入修仙路前,其实挺喜欢听八卦的。”

这话不假。

在没有生出老大他们之前,他和长乐一起生活,基本是早出晚归。

早上种田,晚上回家。

日复一日。

再加上没有娱乐项目,极为枯燥。

而慰藉生活的调味剂,便是来自于夫人口中的八卦。

她去河边洗衣服,和五邻六舍的七大姑八大姨聚起来啊,听的八卦可多了。

等他晚上回来,吃完饭甚至吃饭时,长乐都会滔滔不绝的讲着,可有意思了。

这也导致那段种田时光,他心里极其喜欢回家后的生活,可以听八卦。

此刻。

眼见师尊都这么说了,朱雄英想了想,就把那夜有关于工部是否贪污的事情,说了出来。

朱长夜听完后皱眉:“如此密密麻麻的账簿,想要查起来确实难办。”

果然!

连师尊都这么认为!

朱雄英心中叹息。

“不过。”朱长夜想了想,笑道:“为师倒是有个查假账的方法。”

“什么!”朱雄英瞪大眼睛:“师…师尊,这什么方法?”

这方法,其实来自于后世。

一堆从实际生活得出的数据中,以一为首位数字的数的出现概率约为总数的三成,接近直觉得出之期望值/9的倍。

推广来说,越大的数,以它为首几位的数出现的概率就越低。

它可用于检查,各种数据是否有造假。

这是朱长夜后世学到的,一种叫本福特法则的定律。

朱长夜想了想,组织语言,尽量用通俗易懂的话告诉朱雄英。

朱雄英瞪大眼睛:“师尊,您意思是,首位数,不是平均出现在账簿之中,而是首位越大,出现的可能就越小?”

朱长夜点头:“大抵是这个样子,反正你和你爷爷,现在也没有具体的方向,且试试看。”

朱雄英点头:“成,听师尊的!”

嘴上答应,但心里却直犯嘀咕。

他怎么总觉得,这事邪乎的很。

要是真看两眼账簿的首位数,便能查出造假,那这还不逆天了呀?

世上的道理,哪有这么简单?

不过这毕竟是出自自家师尊口中,他就给记下了,并且等会回去就告诉爷爷。

很快。

吃了个饭。

吃完饭朱长夜就把林香花走了的事情,告诉李晴晴,小家伙一开始不信,到处找找不着奶奶,再结合这三天奶奶一直督促自己,和交代遗言一样。

瞬间她明白过来,奶奶真的走了。

顿时!

整个后院,都是李晴晴的哭声。

朱长夜头疼着如何安慰,也喊朱瑶过来帮忙,而朱雄英大汉子也不懂安慰,得师尊同意,就直接离开天云观了。

返回皇宫。

一个时辰后,抵达奉天殿。

朱雄英将从师尊那听到的方法,如实告诉朱元璋。

“这法子,你师尊说的?”

朱元璋挑眉道。

朱雄英重重点头。

朱元璋看在眼里,若有所思。

这法子看着不太靠谱,而且有点邪乎,但有关于查假账这事,自己也一直弄不明白,甚至百官都弄不明白,何不用这个法子…来试试呢?

“成,爷爷知道了。”

朱元璋应下。

又和朱雄英闲聊几句,等朱雄英离开后,朱元璋似信非信,心里有些狐疑,反正左右也无事,索性就让傅友文拿几本账簿来看看。

差人去喊傅友文带工部账簿过来。

没多时,傅友文抱着工部账簿到来。

工部各州府的账簿很多,傅友文一次自然没有抱全。

朱元璋睨了他一眼道:“将账簿放值庐,继续去拿。”

“遵旨!”

傅友文低头,进入殿阁值庐。

值庐的账簿,已经工整摆放起来。

傅友文心跳的厉害。

看来老爷子,真的要审批这大量账簿啊,是动真格的!

他不敢多想什么,将账簿放下,便恭敬退出去。

朱元璋活动的差不多了,便重新回到值庐。

他随手翻开傅友文送来的奏疏看着。

大致浏览一遍,便朝旁边扔过去,如此反复。

等傅友文再次抱着一沓账簿过来的时候,地上已经散落着各种账簿。

朱元璋还是和刚才一样,翻开一本账簿,大体看两眼,便将账簿甩到一旁,次次如此重复。

傅友文微微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可又不敢提醒。

老爷子这是做什么啊?

哪有这么看账簿的?

这究竟,是在搞什么鬼。

正在傅友文转头要走的时候,朱元璋头也没抬开口道:“今年上半年,工部开支比较去年同期涨了三十万两,你就不觉得奇怪?”

傅友文顿住脚步,急忙道:“微臣…微臣在查。”

朱元璋微微哼了一声:“什么时候,才能给咱一个满意的答复?”

“这…”傅友文不敢将话说的太满,毕竟户部满打满算就那么多人。

“大概,两个多…月,应该会…”

朱元璋打断他,冷笑道:“两个多月,就算查到了又能怎么样?还能找什么人算账?”

傅友文垂着头,不敢说话。

朱元璋则继续将账簿甩在地上。

似乎意识到什么,仿若一道电流在朱元璋脑海划过去,他赶紧将刚才扔出去的账簿重新拿起来审查。

这是来自安徽方田县的账簿。

朱元璋看着这上面密密麻麻的数据,瞳孔渐渐眯了起来,眼中放出一道不可思议的光芒。

“方田县上半年,在做什么?”

朱元璋问傅友文道。

傅友文赶紧道:“回陛下,在修新安江方田段河堤。”

朱元璋手指敲打着案牍,一下一下,仿若敲丧钟一般。

“工部上半年,就方田县拨过去十万三千多两白银…啧。”

“查!”

“让都察院去一趟方田,给咱秘密查着!”

“切记,是秘密,不是向往常大张旗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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