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还是太弱了些,女流,该有女流的模样。”
赵离歌折扇一转,目光渐冷,嗓音也随之沉了下去,“这打打杀杀舞刀弄枪的事,终究是不适合诸位。”
袖衫灌入风。
振臂往下挥。
“拦我离合府路者,当如街边牲口死!”
他肆然一笑。
无数离合府强者如八仙过海直奔东南角,碾杀摘星楼女修军。
“叮——”
一道琴音响起。
琴如杀,高处来。
赵离歌眸光跳动了一下,抬起眼皮循声看了过去,优雅不减,眉梢却是皱了一下,心也跟着疼痛。
云子君攀上子午高楼,再屋檐斗角侧盘膝,琴置于膝,弹奏出杀音如瀑。
“子君。”
赵离歌握着折扇的手攥紧。
他的声音,响在了云子君的元神之中。
“我们,合该并肩而行,非今日兵戎相见。”
声线,有着极致压抑的沉痛。
仿佛在遏制着如流水的感情。
他和云子君,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自有情谊在。
只是他没想到,出去一次,再归来,云子君已是摘星楼的女统领。
云子君双手飞快,杀气森森的琴音一波波弹出。
她低垂着眼眸,漫不经心地看了眼赵离歌。
彼时,年少。
赵离歌稚嫩,脸还是圆润的。
眼睛会发光。
神采奕奕地看着她说:“子君妹妹,长大后,我娶你吧。”
“也行吧。”云子君瞧着他生得好看,便也答应了。
赵离歌走出云都的前夕,留下了一封书信。
云都局势定下来,就娶她为妻。
她心动了。
却也犹豫着。
子午高楼,云子君对着他笑,“嫁你,非云某夙愿,此生追随楚王,自有大业要定,旧年的儿时戏言,赵公子切莫当真,”
说话间,赵离歌留下的那一封信,被云子君用元神之力丢了出来。
赵离歌瞳眸蓦地一缩,伤心的情绪就像离岸流的浪潮彻底地吞没了他。
“叮,叮叮——”
急促的琴音就像是大珠小珠落玉盘,更像是一场急骤的大雨。
云子君唇角勾起时,双手拨动琴弦的速度飞快。
琴音的肃杀光刃掠出。
三千琴音如杀,直接撕碎了飘在高空之上求娶的信。
信如齑粉。
天女散花飘扬。
赵离歌心凉。
“子君, 你非要与我为敌?”
“赵离歌,何必冠冕堂皇,你我二人不过各为其主罢了,情爱于你,大得过你的野心吗?若我永远不屈服于罗封,你的刀只会比嫁衣喜袍和凤冠霞帔先来到我的跟前,不是吗?”
云子君嗓音清脆,格外的理智清醒。
不过情爱罢了。
跟男人的皇图霸业相比,不过一盏茶水。
倾尽江河,虽有涟漪,但难起惊涛。
偏偏世上有如过江之鲫的女人,为这几点涟漪,错付终生而成冢中遗憾枯骨。
赵离歌眼底的沉痛如雾色渐渐被杀气冲开。
看着云子君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具再为冰冷不过的尸体了。
正如云子君所说,若是有情人站在了对立面。
他手中的刀会毫不犹豫斩开云子君的天灵盖直劈向心脏。
“子君,女人还是不能太过聪明。”
赵离歌叹了口气,“得了楚王的些许好处,当真觉得尔等能挡我离合府的破竹之路了?”
他执扇如剑,直奔女修军。
目之所及,俱杀之!
很显然。
女修军抵不过。
云子君的琴音也抵不过。
能和离合府的精兵有着这么一战的能力,就已经算是一个奇迹了。
毕竟,在数月以前,不管是摘星楼女修军的哪一位,都是籍籍无名的女人。
哪怕是作为摘星大统领的云子君,当初实力也不过归墟境罢了。
赵离歌的折扇卷起火焰狂烧之风,以摧枯拉朽之势,焚了云子君的琴音。
“子君,我说了——”
“你,太弱了啊。”
赵离歌摇头执伞,漫步龙凤苍穹厮杀下的熏风,一如既往的温润如玉,还有那么几分贵公子的优雅,以及学富五车文武双全自骨子里透露出来的孤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