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已是极度崩溃,那日徐望月进典狱司,可是夜里。
此刻青天白日的,世子爷公然带着一个女子进典狱司里逛逛,是真不怕遭人诟病?
更何况,如今典狱司里有几起重案欲断不断。
裴长意方才骂孙玉城的时候,知道让他谨言慎行,怎么到了自己,就全然不管不顾了?
裴钰微微侧头,见徐望月那双无辜的眸子里透露出的失望,他心口忍不住一颤。
罪过啊。
那一瞬间,他想起自己吃过的那些二姑娘亲手做的点心,实在是对不住她。
苍天可见,他不是故意要和二姑娘作对的,他一切都是为了世子爷。
他突然也有些明白了,难怪世子爷会有这样的念头,对着二姑娘的眼神,自然是无法抗拒的。
他们三人僵持了一会儿,见裴长意阴沉着一张脸不说话,徐望月淡然开口,“府里也有梅花,回去看吧。”
徐望月心里闪过许多念头,此刻便是进了典狱司,裴长意始终在她身旁,她什么也做不了,也没有意义。
若是给门口的守卫留下了印象,怕是下一次带着银子来,更不好收买人。
待马车晃晃悠悠回到侯府,徐望月的罚跪之期还未到,便跟着裴长意去了书房。
见徐望月在桌案边坐稳,裴长意对裴钰使了个眼色,二人往西厢房走去。
裴长意侧头,扫过裴钰一眼。
他眼神闪烁间,透出一股洞察秋毫的凛冽光芒,让裴钰心中一颤。
完了!
进了西厢房,裴钰把门阖上,不等裴长意开口,主动说道,“世子爷,我方才错了。”
“我知道有世子爷您看顾,别说是带二姑娘进典狱司里看看,就算是要住下,也不是问题。”
“可如今那个大案等着要断,典狱司里的几位大人天天急得火烧屁股。”
“若是看您带着个姑娘家来赏梅花,怕是嘴上不敢说,心里也会对您颇有微词的。”
裴长意正执着玉竹笔,听他这般说话,抬头挑眉望了他一眼,“谁要在典狱司里住下?”
晦气。
“你方才做得不错,我没有怪你。”
裴钰刚松了半口气,就见裴长意那双鹰眸微微眯起,莫名有一股寒意在他眼底升腾。
“只是你今日犯下了两罪。”
“我让你送翠儿和二姑娘去明月楼,你怎么能让她们单独见孙玉城?这是其一。”
“翠儿寻了借口逃出去,你亦是不知,让二姑娘和孙玉城孤男寡女留在雅间里。”
“幸好是我去了,不然岂不是坏了二姑娘的名誉?这是其二。”
“两罪并罚,自己去领板子。”
领板子!?
裴钰听得一愣一愣的,感情在世子爷心里,典狱司的大人们对他有微词,还抵不过二姑娘的名誉?
他整个人懵住,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裴长意放下了笔,不知从哪里拎起了一个食盒,走出了厢房。
书房里,徐望月正专心看字帖,连身后的脚步声都没有留意。
一个食盒轻轻地放到她的桌案上,徐望月有些吃惊。
好香啊。
她顺着那只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往上看,对上一双深黯的眸子。
裴长意眸色深沉,晦暗不明,让人读不懂他的心思。
徐望月迷惑,哪怕是送饭也该是青芜送来,“世子爷,这是……”
裴长意淡然开口,“明月楼的东西确实不错,原是买了一份想给母亲送去的。”
“刚才一看好像是冷了,若是二姑娘不介意,留下用吧。”
冷了?
可这食盒,分明还冒着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