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它是帮我去拿书了吗？”

舍人点了点头：“嗯。”

“上床吧。要我扶你吗？”

“……不用。”

他自己坐在床边，脱了鞋子，掀开被子，犹豫了一下，躺了进去。

不一会儿，一群傀儡涌了进来——

它们在原本空无一物的床边添置了一张小圆桌，还有两张有靠背有扶手的椅子。

一位傀儡将怀里抱着的一摞书轻巧的放在桌上，另一位傀儡更为贴心的为我准备好了一壶茶水。

“等等，我还想要一支笔和一个笔记本。”

傀儡们一顿，又鞠了一躬离开了。

我觉得它们那个反应应该是确实接收到了我的指令。

果然，很快又有一位傀儡回来，双手递给我一支钢笔和一本线装笔记本。

我看向舍人，他正躺在床上安静的看着我指挥傀儡，我说：“我要什么它们都能给我吗？”

他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当然。”

“那我要试试看。”

“任你吩咐。”

傀儡乖乖的站在原地，等候新的命令。

我看了一眼手中的钢笔，“我想要彩色的墨水。像是锦鲤一样的橘红色，要有层析，还要有金粉。”

傀儡沉默着没动。

我看向舍人：“看来你没有这个。”

舍人皱着眉头看着我。

“我不是故意为难你，但我真的很喜欢这个。在地球上，火之国有家文具品牌会生产很多漂亮的彩墨，你能帮我去买一些回来吗？啊，顺便帮我买些新钢笔。尖的钢笔出水比较多，层析比较明显，而且灌金粉也不会堵住。拜托啦。”

我坐在床边，看着他笑道：“作为月球的主人，你不会连我想要一瓶墨水和几支笔……这么一点点小小的要求都不答应吧？”

“你还有什么别的想要的吗？”舍人道：“我让他们一起买回来给你。”

“嗯……”

我仰头看着天花板想了想，又低头看向自己的指甲：“再给我带些指甲油？”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准备婚礼的时候，工作人员跟我说，一般新娘会做个漂亮美甲的。但之前时间太仓促了，很多地方都必须从简省略……啊，好久都没有涂过指甲油了。”

“等我们举行婚礼时，你就可以把指甲都装扮好。”

“那你有想过，我们结婚的时候穿什么礼服吗？”

“大筒木一族有传统婚服。”

“地球上的书上说，如果结婚的双方家里距离很远，那么应该举办两场婚礼。我们一个家在地球，一个家在月球，很远很远了！所以你和我在月球上结婚呢，穿你们家的传统婚服，我没意见，不过，你得跟我回地球再办一次，在地球上穿我想要的礼服。我要穿婚纱哦。”

舍人沉默了片刻：“我会考虑。”

“你最好是会考虑。不然只是敷衍我的话，我可不会跟你结婚。为了确保你会履行承诺，我觉得我们应该先在地球上，按照我的意思举办婚礼，然后再在月球上按照你的意思举办婚礼，你觉得呢？”

“……”

“不过，要是那个时候，地球上的文具店啊、卖指甲油的美妆店啊、婚礼公司都被陨石砸掉了的话，就糟糕了。”

“……”

“也许你觉得我想要的那些东西都微不足道，不足以让地球拥有存活下来的价值，但我很想和你分享那些我喜欢的东西。你不感兴趣吗？如果你要得到我的爱，你至少也要有耐心对我喜欢的东西稍加了解。”

“朝露，等我们重建世界之后，会有更美好的东西出现。”

“不会的。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那家文具店的墨水，都是店主自己研究设计调配出来的……如果地球毁灭了，她死掉了，她的作品就再也不会有了。”

对舍人来说，地球上的人类只是一个空泛的概念，要是他能认识到具体的人，或许就能对生命的重量更有真实感了。

舍人犹豫了片刻，他道：“如果你真的那么喜欢……我可以让傀儡把你喜欢的那几个人类带到月球上，允许他们活下去。”

他退让了一步，但退让的还远远不够。

我不满道：“我不要这样。”

“你根本就不是真心爱我，”见状，舍人忽然道：“你只不过是想欺骗我。也许你根本不喜欢日向宁次，你和他的婚礼也只不过是想引我出现。”

“你为什么不换个方向想？”我反问道：“也许是我处心积虑也想到你身边来，想要和你说话、想知道你的想法、想要了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