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睡了多久,临近傍晚,夏家夫妻俩才总算是从睡梦中醒来。
门外传来诱人的饭菜香,偶尔也能听到说话声。
走出去,正好撞上江妈妈端着刚出锅的炒菜走出来。
“哎呀,她叔她婶你们可终于醒了,你们再不起床,我还以为你们是不稀罕我做的这菜呢!”
虽然这话是打趣说的,但也是让夏家夫妻俩双双老脸一红。
不用谁介绍,他们也知道眼前这位就是夏怀夕的婆婆了。
上次电话里,夏怀夕是说过复婚以及江家婆婆来的事。
若这宅子还是夏怀夕一个人住,夫妻俩来这儿顶多觉得不如在乡下家里那般自在。
可现在当面对上这江家婆婆,夫妻俩猛然意识到他们得安安分分的,这婆婆怕是不好惹。
也不知是真害怕江妈妈,还是因为其他什么事情,罗雪芬愣是安安静静上桌吃饭,没说一句冷嘲热讽的话。
甚至最令她骄傲自豪的女儿,也没有在她嘴里频频出场。
与上一次见面,可谓是两副面孔。
然而,江妈妈哪能放过这个机会。
冲夏家夫妻俩一个劲儿地说起夏怀夕和江川芙的好。
“她婶,她叔,你说我这是什么好命啊,儿子女儿懂事孝顺,就连儿媳妇儿也是厉害,不瞒你们说,我现在整天在家里伺候这几个小的吃喝拉撒,我都是乐意高兴的!”
江妈妈说着眉飞色舞,早早被藏起来的金耳环,今晚上也是在她耳朵上闪闪夺目。
这一桩桩的好,就像是那鱼刺,根根卡在罗雪芬的嗓子眼儿,吞吞不下,吐吐不出,脸色难看得要死。
最后,江妈妈还是发出了那最寻常的“疑惑”。
只听她“咦”了一声,好奇问道:“她婶,听说你们女儿是考到海市的大学了?那可真是才女了呀!怎么样,孩子在学校过得可还行?听说那边花销挺高,你们家应该也是能供得起的吧?”
话头丢到罗雪芬,这是不说也得说了。
罗雪芬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却看不出一丝高兴模样。
“还,还行,供得起。”
“那就好,说起来,怀夕也准备考大学了,我还想说要不要帮衬点,结果这孩子本事大,自己挣得钱比我大半辈子攒的都多!这平日里的买菜钱都是孩子给我的!”
罗雪芬看着桌上的鸡鸭鱼肉,心里免不了酸涩。
几个月没见,夏怀夕的伙食倒是越来越好了,而他们两口子
她扯了扯嘴,并不想在与自己不对付的侄女和侄女婆家面前丢了脸面。
还想强说着什么,却是忘了,自己在给夏怀夕的信里就已经透露了家中的真实情况。
“那是,毕竟夕夕嫁到了你们家里,是该把钱给你们长辈用的,我们这边是娘家,又是乡下的,平日里连做客的都没有,只能省吃俭用的多帮衬着读书的女儿”
“行了!说这话,你都不觉得脸臊得慌吗!”
夏防风突然大声打断罗雪芬继续说话,本就晒得有些黑的脸,这会儿更黑了。
“我你好端端的发什么火。”罗雪芬自觉理亏,面对丈夫的责问,也是没了底气。
“这还不是被你们母女俩给逼的!一个两个都不省心!”
眼看夏防风发火,怕情况愈演愈烈波及孩子,一旁夏怀夕连忙安抚对方情绪,先把饭吃了。
江妈妈本想继续听好戏,见儿媳妇儿出面说话,也不好继续。
饭后,夏家夫妻俩又爆发了争吵,还是因为夏灵仙。
还是来镇上的江川柏阻拦了下来。
让江川芙领着两个孩子暂时去楼上写作业,夏怀夕端出了茶水,试探性地询问夏灵仙在海市究竟发生了什么。
罗雪芬无声抹着泪,垂着脑袋不愿说话。
夏防风则是满脸愁绪,口干舌燥,硬生生给自己灌了一大碗水。
沉默片刻,扫过同样好奇的江家母子俩,视线最后落在他最熟悉的夏怀夕脸上。
咂了咂终于得到湿润的起皮嘴唇,道:“你堂妹她,在海市处了个对象。”
夏怀夕一怔,不由得向江川柏看去,同样疑惑。
江妈妈更是直接表现出她的失落,“害,她叔,你女儿这都快二十了,在学校有看对眼的不是好事吗?等读完书,刚好也可以结婚,好事呀!我还以为能发生啥不好的。”
“这要是真结婚了,我宁愿不要那闺女!”夏防风压着声音愤愤说道,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她那对象是海市本地人,听说父母都是职工,家里条件不错也看不上外地人,你堂妹她为了和那男人处上,就花钱装阔绰,把自己整得跟个地主婆子似的!
你婶子知道了不仅不劝一劝,还瞒着我每月寄这么多钱过去,和那男人处上后,要钱也要的越发多,我们去找了才知道,她这几个月的钱竟然全拿给那男人了!”
话音落下,罗雪芬终于痛哭出了声。
也不知道是在替女儿心疼,还是在替自己这几月辛苦挣来却被白白送人的大几百块心疼。
在场其余人再次陷入沉默,听着这件事,只剩瞠目结舌可以形容。
“乖乖这妮子咋听着那么不聪明。”
江妈妈忍不住还是小声嘟囔了两句,暗自感叹还是自己的儿媳妇儿夏怀夕聪明许多。
“那个男的什么情况,一个大男人的怎么好意思管女人要钱,真没用!”
江川柏皱了皱眉头,对那男人的行径十分不齿。
夏怀夕想了想,问了最关键的一个点,“那,你们把钱要回来了?”
“没有。”夏防风垂着脑袋摇了摇,“仙儿她,就跟着了魔似的,寻死觅活地不许我们去找那男人要钱,非说那男人是拿钱去做什么大生意!我们去要,她和那男的也就散了。”
一旁罗雪芬哭得更伤心了。
夏怀夕对上江川柏,俩人别别嘴,又是默契地同时轻叹了一口气。
实在放心不下这唯一的女儿,夏防风最后还是求了夏怀夕能帮忙去海市看看。
出于对夏防风这个唯一叔叔的同情,夏怀夕确实有些不忍心。
可是
“不行!”
“等等吧。”
没等她说话,江妈妈和江川柏先后出声替她回应。
空气只是停滞了一秒,江妈妈率先坐起身,脸上表情十分不满。
“你们俩口子可真行,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啊!亏你们还是做长辈的,一碗水端不平就算了,难不成还想把人饭碗给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