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明白,蔡文姬为什么要说此事需要巨大的勇气,举告父母这种几乎与世界为敌的事情,没有勇气的话,根本连想都不敢去想。
一边的商人新郎脸色难看,但仍是挤出笑来:“官爷说笑了,举告父母这种事怎么可能的,这一定是那什么蔡琰在胡说!”
衙吏皱着眉头,没有理会新郎,而是继续催促王贞给出回应:“究竟是否有这回事!”
王贞回过神来,心里已经完全明白,那位蔡姑娘把选择的权利交到了自己手里,如果自己有这个勇气面对风浪,那么今天就可以跟着衙吏离开,如果没有这个勇气的话,那么自己选择的命运也只能自己承受。
女儿告父吗
王贞突然笑了一下,随后平静的点头起来:“确有此事,民女要状告父亲监禁自由、强逼出嫁!”
商人新郎瞬间脸色大变,然后指着王贞:“你怎么敢的,你怎么敢的,那是你的父亲!”
王贞沉默不语,完全无视了他。
而衙吏点了点头,便道:“既然如此,你现在跟我们走,此案不日将在县衙审理,你的父亲也会随之就案。”
王贞如释重负,笑着把身上的各种零碎饰品全都扔掉,随后感激着对衙吏们道:“麻烦你们了。”
前往京城的路上,王贞前所未有的轻松,就如同挣脱牢笼的飞鸟,尽情享受着自由的味道。
原本以为自己的命运已经既定谁也无法扭转,但是有一种力量却能改变强大的世俗规则,在大汉推崇的告亲不受,在玄夏未必能够行得通。
清官难断家务事那是大汉的事情,但现在是玄夏的新时代,那没什么事是官府不能管的。
但王贞也知道,事情还没有结束,真正的考验还没有到来,对父母威权的反抗,法理和情理的矛盾,人人平等应该如何诠释,这都需要在接下来的公堂之中获得答案。
一路之上,衙吏这两个字多余的只是带着她赶路,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语,气氛却格外的凝重。
王贞知道接下来自己要面临的压力会非常巨大,她的预感十分准确,这种压力来的十分快速和剧烈。
衙吏带着她进入京城,一路往县衙走去,她发现街道两旁的人群开始变得多了起来,而他们看向自己的眼神,也多是厌弃和憎恶,就如同在看一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一般。
“就是她要告自己的父亲!”
“白瞎了生的一张好看的脸,居然做出这种彘犬不如的事情,闻所未闻啊!”
“就因为不满婚姻就要告自己的亲生父亲,我活一辈子都没听过这种事情,这要是我女儿我硬是要打死才好。”
“这女儿不能要了,生她养她这样的恩情,居然是这样回报的,活生生的白眼狼。”
“我不明白官府怎么能受理这种案子,这还需要判吗,简直胡闹!”
“唉,咱玄夏什么都好,就是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越来越多了,现在的娃越来越跳脱,动不动就和爹娘闹腾,家里头的规矩也不注重,该有的礼数也都不讲,这是咋了哟。”
人群的议论和冷眼全都被王贞感受得清楚,越是往前走,她越是觉得心寒。
虽然她早就预料到,一旦应下状告父母的事情,自己必定会面对这些,但真的听到这些话语的时候,她依然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而且,更可怕的是,随着继续前行,这种冷言冷语,似乎有向肢体动作演变的趋势。
不多时,竟有烂菜叶子不断扔了过来,时不时还夹杂着臭鸡蛋,场面顿时变得一片狼藉,虽然衙吏在奋力喝止,也依然不能阻止这种状况。
很快,声音越来越杂越来越大,铺天盖地的指责和谩骂声都往王贞这里涌来,每一个字都似乎变成砖石累加,把王贞的头压得越来越低。
直到一声年轻且洪亮的声音猛然响起:“她没有错!”
这一道声音极其响亮,一下就压制了周围百姓的嘈杂声音,众人下齐刷刷的看过去,顿时就被前方的景象给惊到了。
说话之人赫然是玄夏学宫的一名学生,一个学生或许不足以让周边百姓为之吃惊,但成群结队数百个学生的队伍,就足够令人震惊了。
这些学生穿着统一制式的校服,高举着横幅,上面写着许多字。
百姓们大多看不懂这些字,但这没有关系,因为随后学生们的呐喊让他们明白了这都是些什么内容。
“女子解放、婚姻自由、人人平等!”
学生们齐声的呐喊,一下就把诸多百姓的声音压制了下去,而这声音之中,充满了新思想朝气蓬勃的生命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