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夜来差点跳起来,抬脚就往楼上走,“你先随我来。”杨温这个名字她太熟了,玉姊姊每夜入睡前都要翻来覆去咒上几个来回的。
她引杨温到楼上房里坐定,叫人倒茶上菜,杨温却像是急得很:“娘子不必麻烦。鄙人的事实在是十分紧要,真的必得见玉姊姊一面,不知玉姊姊可在浔阳城?我今日能见着她吗?”
“郎君不必这样客气,我姓薛,坊间都称我薛夜来”,薛夜来正襟危坐敛了笑,有意拿出待月楼大总管的气势斜眼看他,“夜来失礼,且有两句话要问郎君——郎君自称是玉姊姊的妹夫,不知尊夫人姓甚名谁?与尊夫人又是何时成婚?郎君与我家姊姊,几时见过?另则,郎君可有信物?”
她问完才想起,如果这人真是杨温,好歹也是个科考出身的官老爷,自己拿拷问楼里犯错花娘的派头对待他,回头他恼了怕不会给自己好果子吃,不过杨温倒是很诚恳:
“娘子不愧是玉姊姊看上的人。杨某十三年前在东都宁安坊,结识了玉姊姊和她妹子芸娘,还是玉姊姊择了十月初七的好日子亲自主的婚。如今杨某有要事,来此求见玉姊姊一面。”
哎呦喂,真是那位“负心人中最蠢的,蠢人中最负心的”奇男子登门了诶,玉姊姊等下要是直接拿刀砍人自己得躲远一点。薛夜来还要强装镇静:“玉姊姊如今轻易不见外人,郎君总要说明白来做什么,我好跟姊姊回话。”
杨温看她口气强硬分明没得商量,稍作踌躇就拿出一枚平安扣:“是十万火急的大事,我不好多说,还烦娘子拿着这个跟玉姊姊说,我带着她外甥女来寻她,还请她看着孩子千万见我一见。”
怠慢杨温无所谓,怠慢玉姊姊的外甥女,玉姊姊能把她油炸了给那孩子当零嘴吃。薛夜来拿了平安扣,出了房门就龇牙咧嘴往后面跑,匆匆抓住江三娘让她代班:“我有事去见大娘子,你替我照看前面些,让鬓云去歇着这两天不许出来……”
江三娘刚弹完琵琶大约想回去睡午觉,在她身后骂骂咧咧,薛夜来也顾不上,从后院的侧门出来拐进巷子里,拍开玉楼春的院门就原形毕露,吹着口哨一蹦三跳进屋去:
“姊姊!今日有好事情呢,咱们家好像来了亲戚了……我怎么胡说啦,是你妹夫来了!要不要我帮你磨个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