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洪谟足下微顿,却未回眸,只以淡然的冷意回应:“黄兄,还有何指教?若无其他甚么事,我自当就此离去,独自复习。”
昔日亲昵的‘文渊兄’,已换作了生疏的‘黄兄’,足见其心中的不悦。
实际上,此举是周洪谟有意为之。
欲借此让黄文渊心中生愧,觉得是他对不起自己。
显然,计划非常成功。
黄文渊面露微赧,眼中闪过一抹歉疚之色,温言道:“周兄,我方才确是言语唐突,错怪了你。一时情急之下,失了分寸,望周兄原谅。”
言毕,欲要躬身一揖,以示诚意。
周洪谟嘴角上扬,恰在黄文渊欲以拱手致歉之际,身形一闪,已至黄文渊面前,右手轻按于黄文渊欲行礼的双手之上,温言道:“文渊兄,这是做什么?你我之间何须拘泥?我方才只是一时气愤,皆因误解所致,而今误会冰释,自当一笑泯恩仇。”
黄文渊动容道:“周兄所为一切,皆是为我好,我还反过来误会周兄,实在是”
周洪谟轻轻摆手,微微笑道:“你我二人,情同手足,何须多言感激?我们还是言归正传,一同研习这些文章吧!或许会对月考有所帮助。”
言及此处,黄文渊想到了一件事。
忽而话锋一转,诧异问道:“周兄,适才提及,这些文稿竟耗资五两纹银?”
周洪谟闻言,面色微变,佯装不悦,眉头轻蹙道:“文渊兄,怎地提起此事?银钱乃身外之物,岂能与我二人情谊相提并论?”
话虽如此,实则心中早已乐开了花。
终于,黄文渊终于抓到了关键点。
如果不是为了银子,他又何必大费周章?
当然,心里话不能显露出来,否则容易露馅。
黄文渊神色变得郑重起来,自袖中缓缓取出一钱袋并解开,从中拈出十两纹银置于案上,语带诚恳:“周兄待我如手足,此番又为我费尽心思,我岂能无动于衷?”
“这十两银子,全当我的一点心意,望周兄一定要收下!”
周洪谟连忙摆手,面上虽作推辞之态,眼神却被那银光闪闪的银两所吸引。
“文渊兄,你我情谊岂是区区银两所能衡量?这银子,我是万万不能收的。”
言辞斩钉截铁,目光却似有意无意地掠过银两,心中暗自盘算。
一个真心给,一个假意推辞。
银子最后的归途,自然而然就落到了周洪谟手里。
周洪谟手里拿着银子,心里欢喜,而面上苦笑道:“文渊兄如此盛情,我若再推辞,倒显得矫情了。只是这银两,我实在受之有愧啊!”
这些文章是否真值五两银子,已成了无关紧要之事。
重要的是,周洪谟手中握着十两纹银。
并且已在心中开始盘算,待到月考之后,去那繁花之地,享受一番红尘乐趣。
黄文渊不知道周洪谟心中所想,而是催促道:“周兄,不如我们还是先看下文章吧?”
“啊,对对对揣摩文章,才是正事。”
于是乎,两人坐在一起,开始探讨文章内容,以及揣摩月考试题内容。
黄文渊此时,也忘了自己刚刚撂下的狠话。
只能说,谁又能逃得过真香定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