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干燥的木柴与撕碎的干草从屋顶上飞下来,而两块燧石则来自二楼的斜十字窗格。
莫尔斯冷淡地回答:“哦。”
莫尔斯轻轻嘟囔着,回答自己的问题:“你要获取最好的皮革、羽毛、筋络、腿骨……”
莫尔斯抬手拨开一枝挡于面前的纺锥形绿叶,向前跨步,未被生物分解的枯叶簌簌作响。
“我拉着伱拍了照片,你不分缘由跟我回来。扯平。”
佩图拉博的表情正在破碎。
好吧,他得说他不知道这头长得像麋鹿但吃起来更加费牙的猎物学名,他通常在心里叫它“洛科斯鹿”。
莫尔斯弯腰,与那头生物美丽而哀求的湿润眼睛对视。汩汩鲜血正在离开猎物的动脉,土地获得滋养。
莫尔斯独自生活,制作工具无疑也是以成人的尺寸为量度。这对佩图拉博而言有些偏大。
屋后有一处汲水之地,莫尔斯开始清洗今日的收获,放掉猎物肉中过多的血水。
在极少数情况下,莫尔斯会前往离此地最近的城邦洛科斯,沉默地走过集市,观察居民的体态和神采。
他碰了碰猎物前额,灵能瞬间击毁猎物的神经与大脑系统。
他上一回进入洛科斯,是在奥林匹亚的运动休战期,所有城邦都约定于此时休憩止战,在运动场上共襄盛举。
铁签继续旋转。
“我……”他重重地呼气,克服喉咙口烧裂般的干疼,嗓音比划过玻璃的刀片摩擦更刺耳:“我要吃。”
盐粒在洒进烤肉肌理的瞬息融化消失,莫尔斯耐心地等待着。
随后,佩图拉博拽住他的黑色衣袖。
依靠售卖一本可供表演的滑稽喜剧台本,他和当时的城邦僭主同坐在一顶华丽精美、由无数辛劳的织造者和设计师夜以继日赶制的遮阳棚下,观赏高台下沙地里举起新鲜桂冠的搏击冠军展现他涂着亮油的大块肌肉。
“我今早醒来,发现你割破我的喉咙,毁掉我一个石像、借用我的工具、现在还要问我要食物。”
佩图拉博站起来,摔倒了。
放掉上下回弹的细长枝干时,他两指之间多了一根三寸多长的新折浅褐嫩枝。
“我帮你蒙蔽星之漩涡,你被我夺走力量与知识。扯平。”
接着,他听见一声沉重的闷响。
莫尔斯反思片刻自己的行为,随后他确认了自己早就跟佩图拉博讲过沟通的原则。
佩图拉博的身体变得僵硬。他的沉默里带着挣扎,随后他放松。
“一个要求换一个代价……”男孩的声音相当低沉,蕴含着某种事物破裂的飘忽:“我想吃东西,你要什么?”
饥饿带来寒冷,口渴带来虚弱,长时间的坐姿夺走他的力量。一个曾经的半神,现在狼狈地趴在沙石间,支撑不起自己的身体。
“我道歉。”
莫尔斯只能看出他想要雕出两个面对面的人形,以及这块石料取自他以往留下的未竟之作。
佩图拉博一言不发,就连他时而无法抑制的愤怒都已遭到冷却与熄灭,冰冷虚浮的汗珠滚过他起皮的浅色嘴唇。
“当然,只要你真的用得比弓与箭更娴熟。”
几毫秒比对结束,他确认这块石头是他狮鹫雕像的头。
如果有死去的飞鸟,他会俯身,捏着下巴观察鸟的绒羽;假如色彩、长短、韧性全部恰到好处,他就将羽毛清洗晾干,粘贴在一张彩画或者一枚棋子的角落。
“那我能用我自己的能力去杀死它们吗?”
莫尔斯在烤肉表面洒下少量肉桂和茴香。
“这真的很难,我每次射中猎物后都找不到它死在哪里。我得回收我的箭,还有拿到我的战利品。”
既然佩图拉博没有提出要求,那就是他什么都不需要。
第二声闷响来得很快,咬紧的牙齿锁住痛呼,声音像一根低音弦发出的振动。
浅褐色嫩枝脱手而出,下一秒,那柔软的灵巧影子无声地倒进枯枝与草木中,一些也许是其亲族的哺乳动物慌乱撞开树叶四散奔逃。
他手上的工具换了,自用于切割出石料大体模样的凿与锤,换成一把细而硬的锉刀。
他深深地看着莫尔斯说。
莫尔斯瞥他一眼,笑了笑。
第二串烤肉自己架上了金属架。
莫尔斯倒给佩图拉博一杯温水,男孩接过木杯,低着头,在莫尔斯的示意中,坐在他身旁的草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