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一把木棒。”他说。
名为普特洛克勒斯的士兵浑身一激灵,看了看手里用来锤人脑袋的巨型木棒,迷糊地将其递给小跑过来的传令兵,传令兵再将其递给神官,神官跑步赶到佩图拉博身边。佩图拉博垂首,眉间透出失望。
至于那让全世界选择共同维护短暂和平、起战事者将被围而攻之的奥林匹亚运动会,已经悠久得像个传说。
达美克斯立即抬高声音,中气十足:“普特洛克勒斯,将你的武器给他!”
他们只是偶尔休战,度过一段珍贵的和平与备战时光,然后继续争夺着土地和权力。僭主必须如此,否则土地将被蹂躏、臣民将被掠夺。
于是他反思:他说错了什么?
圆台之上,刀刃第五次淬火,然后是第六次。捶打、冷却,依附于刀的金红烈火燃烧在水面上,又同薄薄的白雾相互替换。佩图拉博带着隐形的手套,火焰便犹如从他手上燃起,向空中腾跃。
男孩的心随着钢铁的屈从而跳动,他第一次堂堂地袒露出面容上的喜悦,那些火光在他眼中燃烧,并不代表愤怒,而是代表着单纯的满足与享受。
他满意地捏着金权杖的柄,开始想象未来他的军队将会因为这样一个——两个超凡的铁匠的加入而获得怎样脱胎换骨的改变。
明亮的灯光照过佩图拉博全身,男孩用手指抹去利刃上的黑色焦层,刃面光滑平整,反射出在场每个人的面容。
达美克斯看不分明,但纵然是如此遥远的观察,也足够他体会到佩图拉博的心情。
整个奥林匹亚星球上,十二僭主与其他小国的战争从未消弭。
莫尔斯摇摇头,一阵风向台上刮去,木棒的形状被修整完善,变得光滑而便于发力。佩图拉博仰头看他,旋即接手工具。
在场的朝臣、工匠与神官纷纷看向彼此,没有人做出如此准备。
接着,他皱眉,且并非因为话语中那过分久远的名词“海水”。
他仍然记得百年前阿克斯抢走洛科斯女性作为妻子的记录。事实上,这正是国中人尽皆知的童谣的由来。任何孩子都能唱两句误入战场的牧羊女之歌。
“铁锤容易破坏刀锋的形状。”莫尔斯喃喃。
佩图拉博的冷静相当令人惊诧,不因国王的夸赞而喜悦,也不因神官的用词而恼怒。他只是仰头望向二楼,目光的指向极其明确。
接着,他将作品整个丢入火焰,在所有人的惊异里,无情地叫刚刚完成的利刃在烈火的高温下融化。
“你们的夸赞为时过早。”佩图拉博直白地宣布。
达美克斯听见一声气音,他看向身旁,从莫尔斯终于露出的笑容中,肯定了那是一声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