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楼在城区核心的位置,”佩图拉博介绍道,和莫尔斯一起行走,“我没有拿走一整栋楼,仅仅使用那座楼的顶层。那里距离地面足够远,因此能够看到泰拉皇宫的金色建筑群。那栋楼的下层目前有偿出租,由于拥有城区规划中最好的地段和建筑条件,租金对于普通工人无法负担,一些商人和差旅中的官员会选择那里。”
div css=&ot;ntentadv&ot; “你多久会来这里住一次?”莫尔斯问。
“我直接睡在网道里的次数比较多,以便处理紧急事务,”铁之主客观地回答。“但平时……这里不会聚集这么多人。”
他们随着人潮向前行走,超过两千人在这条通道上排队,妇女与老者的数量格外地多,加上他们所牵着或抱着的孩子,与成年男子的比例达到了七比三的程度。除了未到能够工作的年龄的小孩,所有人都穿着类似的劣质衣服,这些是来自各个工厂的统一工作服。
不适的咳嗽声压抑地在疲惫而虚弱的人群中传播,但没有人离开。接着,两个听觉超凡的奥林匹亚人听见人群中传来一些叹息。
几个穿着灰色与黑色长袍,胸前绘制着交叉十字的人正在用一种未曾听闻的语言交谈,他们的表情满是悲伤,不停地摇头,同时在队伍中缓慢地走动,试着以安抚的方式来维持基本的秩序。
莫尔斯干脆读了他们的心:“他们说这样会出现交叉感染,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佩图拉博困惑地眨了一下眼睛,用上基因原体的视力和他常备的机械辅助,看清了远处几个人的脸孔:“那些人——聚集在我居住的楼下的那些凡人,他们是这片区域的大商人……稍等,”佩图拉博连上数据板,检查最近数个月的房屋出租报表,“对,他们租下了这栋楼的下半部分。”
“但看起来他们在分发面包,”莫尔斯说,“这太不寻常。”
随着他们逐渐靠近,更多穿长袍的人过来,抬起的左臂上挂着一条书写经文的金带,手里举着喷雾瓶,在人群中像降雨一样洒下雾气。人群温顺地接受着它。
基因原体分辨出这些薄雾中的抑菌成分,更觉得惊奇。假如将阿斯塔特药剂师所使用的抑菌剂稀释数倍,再佐以一些温和的辅助成分,就能得到这种喷雾——但造价无疑极其昂贵。
“这是在消毒,”莫尔斯评价,脸上多了一点笑意。
队伍确实漫长,但流动得却并不慢,很快,在昔日那些精明商贾如今真诚到不可思议的关照中,轮到莫尔斯和佩图拉博进入大楼底层。
大厅里曾经浓重的洗涤剂味和劣质阿玛塞克酒带来的酸涩臭气一扫而空,变成一种浅淡的、从天然植物中提取的清新剂气味。污渍斑驳的墙面被简单地铲下一层墙皮,并以淡色的木板覆盖。没有新的油漆粉刷,可能是因为那过于刺鼻。新的暖色灯管挂在天花板上,地面则铺着浅色的地毯。一台坏了的电梯被修好。时而有人戴着口罩,头发用帽子固定,抬着用干净白布遮盖的担架,匆匆地往返在不同楼层之间。
喧闹与脏污的世界被隔绝在外,在明亮的暖光之下,此地只留宁静与平和。
他们没有立刻得到接待,约半分钟后,一扇红木的小门敞开,里面快步走出一个高大之人,身披黑色软布长袍,左袖和胸前绣着一大一小两个白色十字徽记,脖子上挂着一枚天鹰圣牌。
他在门口的桌边坐下,握起一支笔,蘸上墨水,摊开已经记了厚厚一册的登记簿,平视站立的凡人。隔着口罩,也能看出此人平和的笑意。
他用安抚性的语气,抱歉地说:“刚才团里有一点临时的小事,久等了。请和我大致描述你们的病情,好吗?不用惧怕,我们会尽力帮助你们。”
佩图拉博欲言又止。
莫尔斯说:“我们没有生病,只是跟着别人不小心排队进来了,这是哪里?”
那个人愣了一下,好脾气地笑了笑:“没有关系,这里是穆里斯坦,我们团里的流动医疗所。门口确实很拥挤,这是我们没能安排好的问题。既然没有疾病,如果需要其他帮助,请去往那边……”
他抬起手,指了一个方向。
“我们也很愿意为你们做其他的事。你们的福祉就是最好的报酬。”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可以看见另一个接待处,聚集着两三个面黄肌瘦的居民,正听从接待者的安排,拿一些面包和清水,等待电梯。有些饥饿的人已经迫不及待地将食物往口中塞去,接待者温和地劝他们不用着急。
接待处上方,墙面的高处,一面帝国天鹰金旗被悬在中央,两侧稍低之处,则分别挂着一面燃着火苗的书本旗帜,和另一面红底白十字旗帜。
他们后面的人已经急着要进来看病,佩图拉博和莫尔斯自觉地走开,不打扰这里的工作流程,来到那一个比较清闲的接待处。接待者向他们点头:“我们能为你们做些什么?”
“你们是阿斯塔特。”佩图拉博突然开口。
“是的,朋友。”阿斯塔特回答,将两个消毒后的水杯推给他们,“如果口渴,请喝些水。”
“我以为你们更专注于军事任务。”原体说,“而不是在巢都里设置慈善医疗所,帝皇的战士。”
“现在不是战时,朋友。我们为守护人类而生,应当多行善举。富裕的市民为我们捐赠财物,帝国的人民也用税务来供养我们。我们应当把这一切还给人们。”
阿斯塔特不吝言辞,眼神诚恳,见两人没有打断,就继续说道:“祂说:因为我饿了,伱们给我吃;我渴了,你们给我喝;我在异乡时,你们收留了我;我衣不蔽体,你们给我穿;我患了病,你们照顾我。所以,听祂的话,你们要受同等的帮助,受一样的祝福。”
“你们还有这些时候?”莫尔斯挑眉问道,已经知道下一段的答案。“帝国内政部财政破产了?”
阿斯塔特摇头:“祂说:你们只要做在我这弟兄中一个最小的身上,就是做在我身上。因此,我们为你们做了,就是为祂做。”
“你们来自哪个军团?”佩图拉博说,声音变得有些感慨。
“第十七军团,怀言者。”阿斯塔特笑着,坦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