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一次莫式尝试。
但即便如,两个曲子的对于大范围的对称平衡感依然处于支配地位。
简单来说,莫大爷还是在自己擅长的框架里做游戏。
可夹在两首中间的k414,在构思上就已经不一样。
从第一乐章一开始,莫大爷就向众人展示了他庞大的旋律素材库。
即便抛去其中的短小动机和过渡性材料,乐队片段就展现了四段旋律,其中有一段后面再没有出现过。
这是何等奢侈。
除此还外加了一个结束段主题,之后钢琴又加入了两个新主题。
整个发展部这运用了全新的材料,丝毫没有参照呈示部。
然而如此复杂的材料群,在莫大爷的手里却无一丝臃肿。
赋予这一乐章以尊严性,并使其远离轻巧感的是这些材料持续不断表情质量。
在其他协奏曲的第一乐章中,莫大爷从未像在此这般甘愿放弃戏剧性的优势和得到解决不规则性的张力。
这种做法从某种意义上看,已经完全是一种特技展演。
越研究,李安越觉得这首作品的不凡之处,心里对方永波的敬佩不已。
至少在钢琴协奏曲的选择上,方永波避开了莫扎特的主流音乐会作品,选择了这样一首小而不失格调的作品。
这首作品完全可以算得上是莫大爷钢琴协奏曲创作之路上的一次灵魂出窍。
对于李安,也是一次不同寻常的挑战。
随后两天里,李安一直沉浸在这首作品当中,像是又回到了备赛新海杯。
唯一不同的是,最近这两天他会把手机放到乐谱边。
怕错过了陌生来电。
-
周三傍晚,李安刚结束了一遍第一乐章的演奏,谱架上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陌生号码来了。
李安没着急拿手机,深呼一口后,捋顺思路之后,他拿起手机。
“喂,您好。”
电话那头比他想象中要嘈杂得多,“韵达取件,明天早晨家里有人吗?”
李安:“???????”
“抱歉,请稍等。”
说着李安起身来到客厅,敲开陈璇的门,扬了扬手里的电话,“韵达取件。”
陈璇一下想起来,前几天买的两条裤子都不满意,今天下午她约了个退货。
接过李安递来的电话,她和快递沟通起来,“明天家里没人,要退的东西我放到门口的柜子上,退货码到时我写在便利贴贴在包裹上。”
韵达小哥:“好的。”
挂了电话,李安挠挠头,“虚惊一场。”
陈璇笑:“别那么紧张嘛,怎么样,练得还行?”
李安:“要扣的地方太多,不过大体上差不多了。”
陈璇:“厉害哦,才三天。”
李安:“厉不厉害我说了不算啊。”
就在这时,陈璇手里,李安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
陈璇低头,赶忙把手机递给李安。
又是一个陌生号码。
有了刚才韵达小哥的虚晃一枪,李安这会倒是没那么紧张了。
“喂,您好。”
接着电话里传来一个温和的中年男人声音,“李安你好,我是方永波。”
-
挂了方永波的电话,李安放下手机擦了擦汗。
陈璇全程听完对话内容,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这个指挥真没架子。”
一顿,“那你明天上午穿什么去啊?”
电话里方永波发出邀请,约李安明天上午去蓉城音乐厅坐坐。
穿什么倒无所谓,终于等到方永波的电话,李安肯定是开心的,但明天周四,上午小车要拍毕业照。
都答应孩子了,还答应了两次。
陈璇:“额,估计你们第一次见面也不会聊太久吧。”
李安:“这哪知道啊。”
哎哟,你说这弄的。
李安想了想没好意思给直接给车琳打电话,先给老车打了个电话。
老车那边还以为李安什么事呢,“李老师您太惯着她了,没事,您甭管了,我一会儿上去给她说一声就行了,您可千万别因为她耽误了自己的事。”
老车虽然这么说,李安还是心里愧疚。
小学毕业就这么一次,孩子那么希望自己过去。
他决定还是亲自和车琳再说一声。
又一个电话打过去了。
那边小车正在练琴,“老师~”
李安先是问车琳在干嘛,又问车琳在练什么,最后实在没话讲了,“车琳,你们明天上午几点拍毕业照啊。”
车琳:“老师,我们大课间拍,十点钟。”
李安算了算时间,有点悬:“车琳,这样,我明天上午可能会晚点到,但我肯定过去,你别急昂。”
车琳:“老师我不着急,你也别着急。”
李安:“明天你就在学校等我,我一定过去。”
车琳:“好,老师!”
李安:“你继续练琴吧,明天见。”
车琳:“老师明天见!”
挂了电话陈璇问,“车琳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李安:“能有什么事情,就是想让我去和她照个毕业照,他们后天就要小升初的考试了,估计下周就不去学校了。”
“我们也继续吧。”
回到书房,李安发现八万这货居然趴在他的大米子上,居然还试图身伸爪。
“想变成猫罐头吗?”
八万吓得从钢琴上跳下,一个箭步从李安脚边窜了出去。
后半晚的时间,李安练琴到十点。
洗了个澡继续研究谱子,到十二点。
上床的时候陈璇已经睡去。
李安躺下也没有睡意,翻来覆去地不知过了多久,好像天就亮了。
-
和方永波约的时间是上午九点半,音乐厅大堂见,李安九点就出现在了蓉城音乐厅门口。
一身休闲装,利利索索。
九点一刻,他走进音乐厅大门。
一进门他就看到了方永波。
方永波就坐在大堂左手的便民椅上,上身黑t恤,下身牛仔裤,手里抱着一份像是总谱的书页,看得认真。
李安见状停在原地,没再上前。
十分钟后,方永波忽然一抬头,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石柱下的李安。
见李安正微笑地望着他,连忙起身放下了手里的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