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吓了一跳,用力提了提裤子,赶紧转身往回走。
“八儿,你要是再敢走一步,信不信我让你三天下不了地儿?”
古书记冷冷朝苗八儿喊了一句,苗八儿身子一哆嗦,慢慢转过身来,脸上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一边往古书记身边走,一边开口说话:
“啊呀呀,这不是古书记吗?今儿还真是巧了,在这儿遇见您,您这是去公社有事儿,还是……”
古书记狠狠瞪了一眼苗八儿,又低头朝他裤裆看了一眼:
“大队长让我告诉你一声,李所长这会儿就在老犹那儿等着你呢,你今儿要是出了村子,被李所长抓住了送到青山农场,可别怪村子不救你!”
苗八儿一听这话,脸“唰”的一下子就白了,额头瞬间渗出细细密密的冷汗。
“古……古书记,您可别吓我,我胆儿小!”
古书记恨铁不成钢的又瞪了苗八儿一眼:
“你他妈的哪儿是胆子小,分明是胆大包天才对!不知道刘家垣那玻璃大棚是什么情况吗?政府的东西也敢伸手?”
苗八儿讪讪地低下头:“嘿嘿嘿,这不是琢磨着他们那么多东西,丢个一两件地,一时半会儿也发现不了吗?”
说起这个,苗八儿也是万分后悔,早知道城里来的建筑队那么精明,他就不伸这个手了。
这几天公社派出所的天天来村子,每次见到他都吓得大喘气,成宿成宿地睡不着。
“你个蠢货,赶紧滚回家呆着,东西找个地方藏好了,起码等玻璃大棚盖好了再折腾。”
古书记没好气地丢下一句话,转身就回家去了。
阴塔大部分都是苗姓,他这个姓古的外来户能当上书记,完全是钻了公社想要分化宗族势力的空子。
这些年来,虽然姓苗的表面对自己客客气气,但暗地里做事可一点不留手。
要不是他处处谨慎,事事小心,这些年早就被姓苗的拿住把柄,轰下台去了。
这个苗八,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虽说懒散了一点,可也本该是个好孩子的。
但是,在苗振云以及生产队长和几个小队长若有若无的影响下,慢慢变成了现在这幅偷鸡摸狗,爷爷不疼,姥姥不爱的模样。
这里头的一些弯弯绕苗八不懂,他爹妈也不懂,但是古一鼓毕竟念过几年书,见识也广,对于苗振云等人的那一套看得清清楚楚。
但是,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苗八儿看着古书记转身走了,自己也提了提裤子,转身回家去了。
他家一共两间屋子,爹妈一间他自己一间,还有个妹妹前年嫁人了,爹妈都去上工了,如今院子里就他一个人。
苗八儿想了想古书记的话,决定把偷偷藏在自己屋子里的五金件全都拿出来,去屋子后面的一棵枣树下挖了个大坑埋进去。
偷偷做完这一切,苗八儿朝左右看了看,见周围没有人,心底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把翻开的土踩瓷实了,拿着铁锹回了院子。
在家里磨磨蹭蹭好一会儿,等快到饭点了,他才耷拉着脑袋又往地里去了。
“哎呦,这不是苗八儿吗?去公社回来了?大夫说你肚子为什么疼啊?”
“我估计是懒筋抽得太厉害,连带着肚子不舒服了。”
“哈哈哈,也可能是上茅房太勤快了,肠子里头太空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打趣着苗八儿,苗八儿的脸色虽然不好看,但也都习惯了,眼皮都没抬一下,就弯腰开始干活。
至于苗八儿的爹妈,儿子活了二十几年,他们被笑话了十来年,也是习惯了,对于众人的嘲笑声充耳不闻,只低头干活。
现在不是争辩吵架的时候,留着力气还要多挣点工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