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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顶天立地(2 / 2)

半个时辰之后,他就到了罗家酒肆的楼下。一把岁数的,康维桢怕葛牙妹不肯见他,又怕自己进了酒肆,要遭锦棠和念堂两个的耻笑,也不知怎么想的,居然从侧面一株树上就爬了上去,一脚踏着窗框,便开始喊“牙姐儿。”

葛牙妹正躺在就要上伤心了,一听康维桢在窗外,吓了个半死,连忙打开窗子将他迎了进来。

要叫书院的学生们瞧见他们清正不阿,严肃古板的山正像个毛头小伙子一样,在翻别家寡妇的窗子,只怕眼珠子都得惊掉。

就连葛牙妹,瞧着康维桢的白麻袍子沾满了灰与杂叶,也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

“不回书院了”康维桢问道。

葛牙妹咬着唇点了点头,当然,既已经出来了,她就绝不肯再回去了。

“我是随时准备好的,你何日能准备好,咱们就走”康维桢又道。

葛牙妹应付道“再给我几日,让我予孩子们慢慢儿的说,叫她们都能接受了,再说吧。”

她将锦棠才做的,还热和着的两只红糖荷包蛋端了过来,笑着说“走了一日的路程,你也必是累了,先吃了它。”

“我一个男人,不曾上山砍柴,又不曾下地插秧,不过陪着学生走几步路,有甚好累的”

窄窄的小阁楼上,积年累积下来的东西太多,便小小一扇窗户,半扇子还叫一只大衣箱给堵着,方才康维桢进来的时候,费了老大的力气。

他转手将堵在窗边的大木箱子掂起,往里挪了挪。

既葛牙妹不肯走,他每日就得来一回,把木箱子挪开,进出就方便了。

葛牙妹连忙道“你昨夜才出过狠劲儿的,这种事儿,放着我来。”

康维桢回过头来,似笑非笑的盯着葛牙妹,忽而就柔声说了一句“夜里的事儿,你不是比我更辛苦,又何必总拿出来说”

一念忆及昨夜俩人还青春少艾似的纠缠了半夜,康维桢出了很多力气,流了很多汗,葛牙妹一边怕要累坏他的身体,一边又觉得,那滋味儿着实欢愉,半推半就,生怕要累坏了他,又不好出口推拒,是以生生累了他半夜。

却不期他竟能说出句,她比他更累来。

俩俩望了半晌,康维桢道“跟孩子们好好说说,我等你的消息。”

待康维桢走了,背倚在窗子上,葛牙妹轻轻儿就捂上了脸。

倒不是非得说亡夫的不好。只是罗根旺和康维桢俩个男人给葛牙妹所展示的,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世界。

比如罗根旺,只要头一夜有过床事,次日他必定要叨念自己用多了力,腰疼背疼,非但要吃好茶,喝好汤来补元气,哪一整日甚活儿都不会干,全凭葛牙妹一人干活儿。

用他的话说,女人只是躺着受和即可,一滴无精十滴血,男人却是出血又出力,白日干活儿,就该女人多干。葛牙妹是这么着,才把自己生生儿练成个男人的。

谁知到了康维桢这儿,虽说书生气,在床上有用不完的力气,次日一早起来,也从未见他喊过苦,喊过累。

虽说比罗根旺瘦得多,也不过一个书生而已,可他那瘦瘦的肩膀,仿佛能顶天立地,反而是罗根旺,又胖又壮的,却永远让她顶着一个家,让她背负着他。

若没有两个多月在书院里的相处,康维桢这个人,说断也就断了。

毕竟念堂知道她和康维桢的过往,而罗根旺又不止一次的跟他说,她早晚要去找康维桢。要真叫孩子发现她和康维桢在一处,念堂肯定会不认她的。

两厢艰难无法抉择,葛牙妹左右两难,遂又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知子莫若母。

康老夫人也知道儿子大了,又没了爹,以孝为重,当然就不会顶撞于她。

但是,他一直以来所掌的,是康家走口外的生意,这些日子来,他把商栈中几个得力的人全都派遣到了凉州,据说是在凉州看地盘,要准备开门栈,这不明摆着,儿子是要跟她分家,带着一半的家业走了。

到底三十岁的儿子,打不得,骂不得,真正吵起来,还怕污了他的名声。但叫康老夫人接受葛牙妹这样一个儿媳妇,她是死都不能情愿。

康老夫人愁极,生怕儿子要走,也舍不下罗锦棠酿酒的生意,千般为难,愁的连晚饭都没吃。

谷嬷嬷是她的陪嫁娘子,也是康老夫人生意上的得力助手,毕竟皆是扬州姑娘,打幼儿就是商场上摸爬滚打的,最擅些下作手段。

她转念一想,罗锦棠所倚仗的,也不过是刚刚闯出牌子来的锦堂香酒而已,若是锦堂香酒败了,罗锦棠不就什么都没有了

而恰正好儿,今夜陕甘学政张宝璐在秦州城的万花楼宴请客人吃饭,用的正是锦堂香酒,还正是从她们晋江酒楼来提货,既如此,于酒里做些手段,锦堂香酒不就败了

等锦堂香酒败了,罗家还有什么好硬气的

自家后院着火,葛牙妹也就没心思,再来勾她家少爷了吧

转身出来,谷嬷嬷找到春娇姑娘,耳语了一番,已然便是可以让锦堂香的名声坏了,也还让葛牙妹夺不走康维桢的一计好计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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