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既然豁得出性命,那我这点小伤又算得了什么?”卫凌峰看着岑思卿说道。
岑思卿看着卫凌峰的伤口,不免皱眉。他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命去谋算、争夺,但他从未想过要身边的人受伤。
可或许,正是因为那一抹血迹,成为了点睛之笔,才得以让皇帝动了恻隐之心。才让这积累了十年的相思之情得以迸发。
“多亏了你。”岑思卿叹了口气,对卫凌峰言简意深地说道。
冬日的风拂过庭院,带走了无数片黄叶,如金色的蝶舞飘散。
转瞬之间,大地已然沉浸在立冬的寒意之中。
微弱的月光透过云层洒在庭院上,映照出一片凄凉的景象。
岑思卿躺卧在冰冷的床榻上,苍白的面容如同一片冰雪。偏殿内,他独自与伤痛作着殊死较量,但很快便分出了胜负。疼痛的烈焰在他的体内肆虐,将他折磨得几乎无法忍受。
而此刻,卫凌峰正小心翼翼地从太医院的侧门而出。他在黑暗中快步游走,目光警觉地四处张望。寒风在他的耳畔呼啸而过,他急切地想将刚得知的消息告知岑思卿。
终于,卫凌峰来到了荣和宫,他轻轻推开门,进入了偏殿。昏黄的烛光照亮了岑思卿苍白的面容,他双目紧闭,透出一丝无力和痛苦。
卫凌峰靠近,单膝跪在床边,小声的对岑思卿说道:“殿下,这汤药,果然有问题。”
岑思卿睁开眼睛,因着剧痛而不断滴下的汗珠,浸湿了他的额头。他颤抖着将按压伤口的手掌抬起,瞬间,一滴鲜红的血珠滑落而下。
岑思卿凝视着那鲜红的血滴,眼中闪烁着疑惑和痛苦:“这究竟是何物?为何只有我服下会如此?”
卫凌峰再次仔细地确认周围的安全,然后靠近岑思卿,轻声说道:“这药名为冰蚀,乃是市井乞儿中流通的一种毒药。”
岑思卿通过卫凌峰的查询了解到,冰蚀是一种乞丐为了引起同情而使用的毒药。尽管不会致命,却会阻碍伤口的正常愈合,让伤口反复溃烂。这种毒药寒性极重,能够迅速腐蚀肌肤,带来剧烈的疼痛和灼烧感。乞丐们只会少量服用,以引起人们的怜悯,却不至于危及生命。
然而,岑思卿服用的药量比乞丐们多出几倍,足以威胁他的性命。
“只要停止服用,伤口可能就能痊愈。但是若再不采取行动,恐怕将有性命之忧。”卫凌峰郑重地说道。
岑思卿皱起了眉头,他没想到,这么快便有人对自己出手了。但转念一想,这也说明自己的计策奏效,并且已然触碰到了某些人的利益,让他们感到了一丝威胁。于是,岑思卿问道:“你是如何察觉这药被下毒的?”
卫凌峰略显忧虑地解释道:“前几日,我手掌上原本快要愈合的伤口忽然撕裂般疼痛,而在之前也曾稍有溃烂。这让我察觉到问题所在。尽管我每天都尝一些殿下的药物,但服用的不多,所以直到最近才发现。是卑职疏忽了。”
岑思卿默然无语,注视着卫凌峰展开的手掌,叹气道:“此药果然如此厉害。”
“若是寻常无伤之人服下,那毒无法伤其分毫。”卫凌峰解释道:“但是,若是有伤在身,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伤口,它也能引发严重的红肿溃烂,让人束手无策,无药可医。”
岑思卿的声音微颤:“无药可医?”
卫凌峰肃然点头,语气沉重:“除非停止服用。”
“你可知是何人所为?”岑思卿立刻问道。
卫凌峰思索片刻,答复道:“虽然半月前荣和宫新进了不少宫女太监,但观察了几日,估计他们不敢下此狠手。”
岑思卿先看向卫凌峰,然后眼神又瞟了一眼窗外。
卫凌峰立刻意会,坚定的点了点头。
岑思卿紧闭双眼,眉头紧皱。他心知肚明,眼下的境地就如同过河卒子,即便想要安然脱身,却似乎已然陷入了树欲静而风不止的境地,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
思量片刻之后,岑思卿召唤卫凌峰靠近,在他耳边低声嘱咐了几句。卫凌峰倾听得仔细,然后迅速起身离去。
两日后,卫凌峰再次来到岑思卿的寝殿。他俯身小声对岑思卿说道:“果然不出殿下所料,正是此人。”
岑思卿听言,长叹一声。抬手,将一旁盛着汤药的金边细瓷暖盏端了起来,细细品味。
然后,缓缓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便随了她的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