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初五,小寒。
皇宫之中,红色的婚庆帷幕在冷风中摇曳。
今日,是岳国五皇子岑逸安,与古塞国三公主古尔佳琴的婚礼。
五皇子身着喜服,却愁眉苦脸。他骑着一匹健硕的马,引领着一支盛大的迎亲队伍来到皇城门外,气氛却显得沉闷而凝重。
辰时,远处传来了古塞国送亲的车马声,五皇子的目光望向远处。队伍之中的一顶龙凤呈祥的红娇轿格外引人注目,然而,五皇子的脸上却没有一丝欢喜,取而代之的是冷峻的表情,和眼中满满的厌恶和无奈。
迎亲的队伍过了皇城又入了皇宫,将五皇子推向了一场无法逃脱的宿命。
经过了漫长而肃穆的一路,三公主的花轿终于来到五皇子的福宁宫中堂。吉时临近,随侍婢女将三公主请出了喜轿。
五皇子冷冷地看了一眼古尔佳琴,见其身姿婀娜,然而搭在婢女身上的那只手的肌肤却稍显暗黄,他决然转身独自先走入了殿内。
婚礼上,众人的祝福声显得苍白而机械,仿佛都是在履行一项任务,而不是见证一场幸福的盛事。欢庆的氛围似乎也被冷冽的风吹散,只剩下一片无法言说的悲凉和叹息。
作为五皇子生母的顺嫔,却未能参与这场皇室婚礼的仪式。她孤独地站在自己的琼辉宫中,眼中泛着泪光,望着五皇子福宁宫的方向。紧闭的宫门成为无法逾越的隔阂,而顺嫔只能对着这冰冷的障碍以泪洗面。
拜过了天地,吃了喜宴。五皇子这为岳国带来耻辱的和亲婚礼,在冷淡的气氛中草草结束。
次日一早,五皇子带着古尔佳琴来到永福宫,依次向皇帝与皇后三跪九叩。皇帝见到五皇子,原本再想安慰和叮嘱几句,却也不知该说什么,最终只能以沉默作罢。
午时未到,五皇子和古尔佳琴的车队已离开皇宫,将这场本应喜庆的婚姻笼罩在了无尽的苍凉之中。
短短一年之内,皇宫中便离开了三位皇子。
如今,三皇子的雍德宫、五皇子的福宁宫,以及六皇子的泰安宫都空置了。皇帝怅然站在紫宸殿前,凝望着细雪飘舞的宫苑,远处的景色在雪花中渐渐变得朦胧。
良久,一阵寂静之中,皇帝感叹道:“是时候添些新人了。”说完,他对袁福嘱咐道:“让礼部尽快准备,早日为逸承和思卿把婚事办了。”
袁福躬身应着,然后又提醒皇帝道:“说到七殿下,圣上,七殿下成婚后,可还是住在荣和宫?”
皇帝沉思着,然后点了点头,说道:“朕也问过他了,思卿这孩子恋旧。就让他继续住在荣和宫吧。”
“是。”袁福立即回应:“那奴才这就去通知礼部,也好早日命人将荣和宫布置起来。”
此时,冬日的晨光如细绢般轻柔地洒在荣和宫,映照着白雪皑皑的庭院。
偏殿内,炭盆正旺,使得屋内温暖如同春日一般。
岑思卿安坐在书房之内,房间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烛光映照在他俊朗的面庞上,勾勒出深邃的轮廓,映衬着他沉思的神情。岑思卿的眼神深沉,凝视着手中的古籍。
然而,手中的书页许久未见翻动,杯中的茶也早已凉透。
岑思卿的思绪,早在这冬日的宁静中飘离远行,他陷入了对几日前赐封之事的回忆中。
十一月二十八。
岑思卿身着绯色华服,领着荣和宫的众人,跪在宫中接受册封。
一名负责来自行人司的官员,手持着来自紫宸殿的圣旨,宣读道:
“七皇子岑思卿,醇谨夙称,恪勤益懋,孝行成于天性,子道无亏;念枢机之缜密,睹仪度之从容。今特授以册宝,赐封晏王之衔,兼清秋阁参知政事之职。
望尔其念臣职之当修,恪循要束;感皇恩之已渥,无替款诚。保清修而罔斁,敦素履以无渝。”
圣旨宣读完毕后,岑思卿恭敬谢恩并接过圣旨。荣和宫的一众人,皆为七皇子的册封感到欣喜。唯独岑思卿打量着站在一旁的行人,问道:“今日,为何不见袁福公公?”
那日,岑思卿见到前来荣和宫宣读圣旨的人并非袁福,而是专门掌管册封的行人司内的行人,便觉得有些不寻常。往常,册封皇子这等大事,皆是由袁福代劳,亲自传旨,以示皇帝对皇子的器重。
“回晏王殿下的话,袁福公公此刻,正在乾明宫。”行人答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