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荷守在床边,见他终于睁开了眼睛,泪水瞬间涌上了眼眶,却又因喜悦而化作了笑颜。她连忙吩咐莲月去请丁御医,又唤来了程欢替岑思卿查看伤口。
很快,岑思卿的痛感也随之渐渐苏醒过来,胸前阵阵的钝痛,令他忍不住闷哼了几声。试图挣扎着坐起,却发现自己依然虚弱无力。众人见状,赶忙阻拦。他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碍,只是那眼神中依旧难掩疲惫之色。
在旁人的搀扶下,岑思卿艰难地坐直了身子,尽管伤口的疼痛让他眉头紧锁,但他仍努力保持着平静的面容。他静静地环顾四周,看着那些因他醒来而忙碌不已的身影,眼底忽然浮现一丝失落。
素荷似乎看穿了岑思卿的心思,刻意对岑思卿解释道:“殿下醒了就好。太子妃这几日一直守在您床前,寸步不离,期盼着殿下早日醒来。刚才奴婢才好不容易将其劝回了和鸣殿,这才小憩了片刻。”
岑思卿明白素荷的用意,他微微点头,却又有些不相信。他还依稀记得,萧楚曦举着匕首,想要置他于死地的模样。他不相信,萧楚曦心中竟会有期盼他生还的念头。
忽然,岑思卿听到一串急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抬头望去,来人正是萧楚曦。
萧楚曦望着床上的岑思卿,心中百感交集。
经过漫长的等待与煎熬,她终于等到岑思卿醒来。见到岑思卿的那一刻,她的心猛地一跳,仿佛一颗压抑已久的石头骤然落地。她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但转瞬间便被愧疚所取代。泪水模糊了视线,湿透了她的面颊。她站在原地,却不敢靠前一步。那张原本倔强的面容,此刻早已被泪水浸湿。
岑思卿倚床而坐,面色苍白,虚弱地望着萧楚曦。萧楚曦的身影在他模糊的视线中渐渐清晰,岑思卿的目光中渐渐透出一丝不确定。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眸中情绪交织,既有重逢的期盼,亦不乏对过往伤痛的隐隐忌惮。他凝视着萧楚曦,却看不清,萧楚曦究竟是在为他醒来而开心,还是在因为他还活着而感到遗憾。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却都没有说话。
岑思卿微微坐直身体,目光在萧楚曦的脸上游移,既期待她走近,又害怕她会再次伤害自己。岑思卿试图从萧楚曦的眼中看出答案,却只看到那复杂得让人难以捉摸的情感。
良久之后,萧楚曦的脚步带着几分犹豫,终是缓缓向岑思卿所在之处迈去。见他未显丝毫抗拒,她鼓起勇气,行至床畔。
两人依旧四目相对,此时的沉默如同一张无形的网,将他们紧紧包裹。
终于,萧楚曦的情绪忽然崩溃,她再也无法压抑内心的痛苦,突然痛哭起来,声音里夹杂着无尽的悔恨与愧疚。她猛地伸出手,紧紧勾住岑思卿的脖子,将他抱住,仿佛害怕一松手岑思卿就会消失不见。她哭得如此伤心,声音嘶哑而破碎,身体因为剧烈的哭泣而微微颤抖,泪水打湿了岑思卿的肩膀。
岑思卿一愣,他从未见过如此脆弱的萧楚曦,立即明白了一切,心中的郁结也在这一刻消失。他轻轻抬起右手,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手臂收紧,紧紧地抱住了萧楚曦。
萧楚曦未曾料到,岑思卿会如此轻易地再次接纳她,并给予温暖的回应。她泪水如泉涌般无法自抑,哭声愈发悲切,哽咽中反复呢喃着。
“思卿,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思卿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对不起思卿,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萧楚曦不断地对岑思卿道歉,但却依旧无法弥补她心中的愧疚与悔恨。她本想将自己这几日的醒悟和悔过,全部告知岑思卿,但最终却只能在眼泪中不断地重复着一句又一句的对不起。
萧楚曦的举动令岑思卿的伤口传来一阵疼痛,但岑思卿却甘之如饴。他轻轻抚摸着萧楚曦的背,眼中也泛起了泪光。然后,岑思卿深吸一口气,几乎用尽全力,轻声唤了一声:“萧楚曦。”
当萧楚曦听到岑思卿清晰地唤出自己的全名,她立即看向岑思卿,内心也已然做好了一切打算。她已经想好了,无论岑思卿打算如何惩罚她——责骂、罚跪、禁闭,甚至是责打——她都能接受。萧楚曦深知,自己曾经的过错如同利刃般在岑思卿的心上留下了难以愈合的伤痕。而此刻,只要能令岑思卿明白自己的心意,能弥补她从前的过错,无论是什么她都愿意。
然而,令萧楚曦没想到的是,她却只看到了岑思卿眼含泪水,然后露出了那个她熟悉的温柔的浅笑。
“萧楚曦我的长寿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