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贵妃见岑思卿在殿外等候,略感意外,随即温婉一笑,轻声道:“太子久候了,圣上刚刚服下安神汤药,已然安寝,恐是不宜多扰。太子不如随本宫一同离去,改日再议国事,如何?”
岑思卿闻言,心中虽有遗憾,但也只好恭敬应允,跟随翎贵妃踏上了归途。
行进间,翎贵妃似是有意无意地提及,对岑思卿关心道:“圣上近日来,除了自己的龙体,亦时常挂念太子的身体状况。”
岑思卿微微迟翎贵妃半步,跟在其身侧。听到翎贵妃的话,他望向翎贵妃,不解道:“父皇担心我的身体?”
“是啊。”翎贵妃柳眉微蹙,轻叹道:“你的身子虚弱,圣上难免记挂。从文康太子起,圣上便对他的心疾之事格外担忧,现下你已身为储君,太子的安康自然是牵动着圣上的心的。”
翎贵妃此言,分明是不经意间透露了她对二皇子狂病之事的了解。岑思卿心中为之一震,却迅速收敛心神,面上维持着恰到好处的平静,缓缓道:“翎贵妃所言极是,儿臣自当铭记贵妃教诲,时刻谨慎,不负父皇厚望。”
言毕,岑思卿静立原地,目光中满含敬意,目送着翎贵妃离去。然而,其内心却翻涌不息,暗自思量。
皇帝向来视二皇子的心病为禁忌,从未向人透露过半分。即便是身为储君的岑思卿,也未曾从皇帝口中听闻过任何关于二皇子心病之事。而今,翎贵妃却能言及此事,实乃出乎岑思卿意料之外。
虽然,翎贵妃也有可能是从皇帝口中得知的,但此念转瞬即逝,觉其可能性甚微。于是,岑思卿回到景祺宫后,命人将金奕找来。
不久,金奕按吩咐来到景祺宫的偏殿内,见岑思卿端坐于上,面色凝重,他心中已暗自揣测几分。遂躬身行礼,姿态恭谨,静待上命。
岑思卿目光深邃,缓缓开口道:“金奕,我有一事需要你为我查明。”
金奕闻言,神色一凝,肃然答道:“殿下尽管差遣,金奕定当竭尽所能,不负所托。”
“我需要你无论用何方法与手段,必须潜入喜祥宫,谋得一席之地。”岑思卿语声低沉而坚决,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卑职领命。”金奕虽不知岑思卿用意何在,但依旧双手抱拳,躬身应允。
然而,金奕并未即刻退下,而是静立片刻,眉宇间透露出深思之色,似是在心中细细盘算,寻觅最佳之策。片刻之后,他目光炯炯,抬头望向岑思卿,言辞恳切开口道:“卑职斗胆,此事单凭卑职一人之力,恐难周全。或许,在关键时刻,还需殿下从旁协助一二,以保万无一失。”
岑思卿闻言,与金奕四目相对之际,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然而自信的笑意,说道:“没有问题。”
夜色如墨,星辰隐匿,皇宫的深邃宫道更显幽静而神秘。
这日深夜,翎贵妃自皇帝的永福宫辞别而出,凤驾缓缓穿行于幽长的宫道之上,四周唯有灯笼的微光摇曳,映照出她尊贵而又不失温婉的身影。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一股不祥的气息悄然逼近。
正当轿撵行至一处较为僻静之地时,突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划破夜的寂静,一名黑衣人如同鬼魅般自暗处窜出,直扑轿撵而来。
随行的侍卫见状,立刻警觉,纷纷抽刀而出,几人迅速追向黑衣人,意图将其擒获。为保翎贵妃安全,留下两名精锐侍卫紧守轿旁,以防不测。
谁料,那黑衣人狡猾异常,竟是采用了调虎离山之计。不多时,他便趁着夜色掩护,悄然折返,速度之快令人咋舌。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两名侍卫虽奋力抵抗,却很快便落了下风,一一被击倒在地。宫女太监们更是吓得尖叫连连,四处逃散,场面一时混乱不堪。
翎贵妃惊得花容失色,往昔荣和宫遇袭的阴影骤然浮现,令她身形僵直于轿辇之内,几欲动弹不得。
就在黑衣人即将对翎贵妃不利之际,一声威严的喝令传来,解救翎贵妃于危难之中。只见一道身影自暗处闪电般冲出,正是皇宫的巡卫。
黑衣人见状,意图遁逃,却被那巡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截住去路。两人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较量,最终黑衣人败下阵来,仓皇而逃。
巡卫本欲追击,将那黑衣人一举擒获,但却被翎贵妃唤住了。
翎贵妃见身边已无侍卫护身,只好将这名巡卫留下来保护自己。
巡卫闻令,即刻来到翎贵妃面前,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声音沉稳而恭敬:“卑职夜归途中,忽闻异响,未料竟是贵妃遭遇不测。卑职救驾来迟,还望贵妃恕罪。”
翎贵妃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起身,走下轿辇,望向那位救她于危难之中的巡卫,心有余悸。
“还好你及时赶来。”翎贵妃看着眼前的巡卫,说道:“今日你救主有功,本宫重重有赏。”
巡卫闻言,连忙低头谦逊道:“贵妃娘娘言重了,护卫皇室安危乃卑职天职所在,岂敢言功求赏?”
翎贵妃终于稳住了心跳和呼吸,她见这名侍卫不肯领赏,便想为其美言几句,继而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月光皎洁,洒在巡卫坚毅的面庞上,他微微抬头看向翎贵妃,恭敬答道:
“卑职乃皇城巡卫领班,金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