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十七站在一侧墙面旁,负手背对着众人,似乎是在观察上面的壁画。
而在他的身旁,还有一个被绑着手脚的少年……迟重林?!
那人的确是迟重林无疑。
他看起来相当狼狈,身上的衣服都破了许多,整个人灰扑扑的半躺在诸葛十七脚边,神情有些疲倦。
似乎是察觉到罗明义的视线,迟重林抬眼看向他,打招呼似的笑了一笑。
“看来你还有多余的力气。”诸葛十七淡声道,“小鬼,不怕死吗?”
“前辈,您这叫什么话。”迟重林回过头,被绑在身后的手腕动了动,“要不是我出手相救,估计你们现在还在外面躺着呢。您这么大的人物,肯定不会搞恩将仇报这一套吧。”
这不分尊卑的腔调,与他先前处处低调谨慎的态度简直判若两人。
诸葛十七侧目看了迟重林一眼,似乎有些意外于他的转变。
“出手相助?”他收回视线,继续看向墙上的壁画,“我看你倒并非好心,而是遇上自己解决不了的麻烦了吧。”
“前辈,别把话说那么不好听。”迟重林笑眯眯的,这副眉眼弯弯、满腹坏水的模样像极了三白宗的某位掌门,“互利互惠,你情我愿的事儿,何乐而不为呢。”
“油嘴滑舌……这才是你的真面目?”诸葛十七斜睨他一眼,似乎对他的话并不感兴趣,但还是耐着性子道,“你且先说说,你能给本座带来什么‘利’。”
迟重林笑容温和,没有开口,而是向他传音说了一句话。
“!”
诸葛十七眼神当即一凌,如刀般的视线刺向迟重林的面孔。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是谁告诉你的?!”他厉声传音道。
相较于诸葛十七的疾言厉色,迟重林则显得平淡多了。
“前辈不必如此谨慎。晚辈只是一介平平无奇的散修,机缘巧合得了些消息而已。如果哪里得罪了前辈,您一巴掌直接将我摁死就是。”迟重林笑了笑。
“我对仙盟的烂事不感兴趣,更不想掺和,来此只想求一番机缘。若前辈还是不相信,那晚辈也无话可说,您还是直接杀了我好了。”
“……”诸葛十七上下打量迟重林一番,似乎在判断他的话是否可信。
半晌,他指尖一动,闪出灵光的同时,迟重林身上的捆仙索顺势滑落。
“你是真不怕死。”诸葛十七评价道。
迟重林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灰尘,低头揉着胀痛的手腕,随口道:“前辈这话可说错了,我这辈子最怕的就是死。”
“是吗?”诸葛十七闷声笑了两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他的面孔隐藏在阴影中,只能看清模糊的面部轮廓。
虽然皮囊尽毁,但一个人的骨相是不会轻易改变的。诸葛十七如今这副样子,看起来倒是与他最初温和优雅的外表没什么区别。
“你是契罗人?”诸葛十七放缓语气,与迟重林唠起家常来,“本座看你长得像,不过头发不太一样。”
“是。”迟重林也乐得与他缓和关系,点头应道,“我母亲是中原人。”
“难怪。我也认识一个契罗人,前不久刚进卒鹰。我喜欢他的头发,阳光一照,连发丝都在发光。”
说着,诸葛十七摸了摸自己鬓角日渐枯槁的头发,叹息一声,“可惜了——多好的皮囊。”
至于可惜什么,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不过像这种典型没话找话的闲聊,也没人真去较真追问。
迟重林随声应付了几声,好像诸葛十七只是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八卦。
事实也确实是如此。
塔乌尔如今过得如何,已经与他无关了。
他无权替过去的自己和母亲原谅任何人,但也不会放任自己沉溺于无意义的仇恨。
人终究是要向前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