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敬亭的心里波动很复杂,不能一言蔽之,他完全没有料到,这个少年不光放了他,而且两次都是,更重要的是把枪还给了他,还给了路费,这行为已经不能用大度来形容,自己这是祖坟冒青烟了,他赵守峰,还有那个金亮,相比自己,得从土里爬出来理论,凭什么,凭什么三番两次的放了你,平心而论,孙敬亭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知道,以后对这个少年不能有丝毫的不敬,更不能有糊弄的心态,就凭人家替你考虑周全,你就不能不讲江湖道义了,另外一个,这少年深不可测的身手和心机才是最可怕的,他敢肯定,这枪里没了子弹,常摸枪的人都能感觉出分量,有没有子弹不一样。
看着孙敬亭消失的身影,花脸不解地问:“师父,他可不是好人,你咋还给他钱?”
小安道:“自己想去。”
花脸闹了个大花脸,仔细想了一下,突然面露喜色道:“打一巴掌给个枣,师父,高明啊。”
小安道:“行啦,别拍马屁了,有空你去火车站看看,有异常的话赶紧回来。”
花脸点点头,随即扭身就走,能被师父使唤,在他看来荣幸之至。
小安回到刑家,刑凯和老梁已经等着了,看到小安,老梁一笑说道:“我就知道没事,咱们小安是谁。”
刑凯微微一笑道:“走吧。”
小安特意去跟刑老爷子告别,刑老爷子拉着小安的手依依不舍,慈祥的样子真的就像是一个宠爱孙子的老爷爷。
辞别邢老爷子,三人步行往火车站奔去,一小时后,一班直通上海的火车路过望亭,短暂停留二分钟,他们要乘这班车去上海,有望晚上到达,不耽误明日的会议。
三人行至半路,花脸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师父,不、不好了。”
小安示意花脸慢慢说。
花脸喘匀了,这才说道:“火车站那里不对劲,好多警察,是不是专门等着你的?还有那个,孙什么的,孙队长,也在。”
小安不知道,孙敬亭刚回到镇公所,徐丙章就带着大批警察赶到了,原来是回到无锡的徐丙章越想越不对劲,孙队长平白无故被几个小混混诬陷,这肯定不是认错人那么简单,说不定这里隐藏着一个阴谋,而孙队长正好撞见了或者识破了,对方不得已之下怂恿几个混混捣乱,不然无法解释孙队长被诬陷一事,他记得老师说过一句话,所有的巧合加起来就是设计,孙队长被人诬陷肯定不是巧合。
望亭,肯定有敌人一个阴谋,或者行动甚或一个窝点,徐丙章为自己的判断兴奋,他于是让蔡局长给他派了两个小队的警察,然后杀气腾腾直奔望亭。
“孙队长,有什么发现没有?”徐丙章笑眯眯地问道。
孙敬亭的心咯噔一下,但是随即又平静了下来,他斟酌再三说道:“那几个混混被我审问了半天,确实是认错人了,他妈的,这个也能认错,你说我冤不冤。”
徐丙章话里有话地说道:“一个人能认错,两个人三个人也能认错?怕是故意的吧?”
孙敬亭一惊,难道徐丙章发现了什么?不可能,他肯定是试探自己,或者是有什么发现,于是他无奈地说道:“他们五个人,一个为首的叫花脸,他认错了,他们几个当然听他的,唉,我只能自认倒霉,不过……”他笑笑:“都被我教训了一顿,不然这口气我可咽不下,子弹都被我打光了,吓死这帮鳖孙。”
徐丙章笑了笑,若是他也得给那帮不开眼的家伙一点颜色看看,不然的话传出去真的丢了特务处的脸。
“小地方的人,犯不上跟他们一般见识,几个家伙吓得都尿了裤子,这不,赔了我二十块大洋了事。”
徐丙章道:“不算白被诬陷,好歹赔了二十块大洋呢,不过,我觉得没那么简单,综合判断分析,我觉得共党在望亭有个窝点。”
孙队长惊诧地说道:“不会吧,他们的势力都伸到乡下了?报纸上不是说共党已经被清剿的差不多了么!”
徐丙章嗤一声笑:“报纸你也信!都是报喜不该报忧的货色,这样玩法,早晚出大事。”
孙敬亭道:“那我们接下来干什么?再抓那几个小混混?”
徐丙章手一挥道:“几个小混混就没必要了,你审问过了,肯定榨不出有用信息了,我觉得重点应该放在火车站,严格盘查过往行人,稍有不对的就抓,我有个预感,这望亭有大鱼。”
孙敬亭愕然道:“大鱼?随便抓人?这太随意了吧!有目标好抓,没目标咋抓?”
徐丙章不悦道:“委员长怎么说的?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人。”
孙队长无奈地点点头,脑子里想的却是小安,不知道他们走了没有,孙队长暗暗祈祷,最好不要碰到小安,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处理,碰不到是最好的结果,若对方真的拿出保证书,自己还真的不好解释。
徐丙章带队,二十几个警察荷枪实弹的把火车站围了个水泄不通,同时,他下令,若遇到反抗,格杀勿论。连续折损了好几个手下,此时的徐丙章浑身的戾气,不发泄出来可能会爆炸,至于哪个倒霉鬼撞在枪口下,他根本不担忧,安个拒捕的帽子足以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