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若瑾的神情有些怜悯,他瞧着林立,没有言语。
林立瞪着眼睛看了欧阳若瑾一会,终于泄了气:“大师兄,我从当了这官之后,就感觉什么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在学院里,在永安城内,在边关,都好像是梦一般。
我原本以为当了官,就能更好地完成梦想,可现在……我都不知道我这官当的有什么意义。”
“一点意义都没有吗?”欧阳若瑾道,“你的林氏数字,林氏表格都得到了推广,不久将来就会推广到学堂内。这也不算有意义?”
林立迟疑了下,“可,可……”
“没有什么可是。”欧阳若瑾略微责备道,“勉之,你若不做了这六品员外郎,林氏数字和林氏表格,你敢随意就拿出来吗?
你的抱负,雄心壮志,若没有父亲为师父,太子做后盾,能实现吗?”
林立汗颜,他不得不承认这话是对的。
所谓人微言轻,在任何时代都是真理。
欧阳若瑾又道:“不过你也不必上火,静观其变就好,毕竟,无论如何,对你都没有损失的。瞧今天太子的意思,分明是乐于见到你与公主亲近的。”
林立深深叹口气:“可就是这样,我才忐忑。大师兄,就算我没有损失,可人家公主的名声……”
欧阳若瑾不以为意道:“大丈夫心系家国,岂可让儿女情长的小事左右自己,为这些身外之事神。”
林立默然。虽然他不认为这是小事,然而却也没有反驳。
欧阳若瑾瞧着林立沉默不语的样子,心里也有些不忍,却仍然硬着心肠道:
“若你想要说话有人重视,能左右他人的想法,能做你心中想做之事,就要先忍常人所不能忍,做常人所不能做。
勉之,这是我今天为你上的第一堂课,你就坐在这里好好想想。”
林立明白欧阳若瑾这话是对的,更明白现在的他左右不了任何事情。
他不明白的是他和崔巧月是要被扯入什么样的漩涡中。
“大师兄,我明白了。”沉默了一会,林立道。
林立没说他明白了什么,欧阳若瑾也没有问,他们彼此心知肚明,林立在其中是棋子,崔巧月也是。
欧阳若瑾询问了林立都读过什么书,随意抽查了几句,又挑了几段问林立的想法,越是询问越觉得奇怪。
林立读过的书并不多,回答问题中规中矩中却透着不合常理。
似乎林立本该读过更多的书,已经深深地刻在脑海里却不自知。
欧阳若瑾将之归结于林立之前的生病,或许在生病之前,林立博览群书。
不然,也不会有这些奇思妙想。
第一天,欧阳若瑾为林立讲的东西并不多,也给林立布置了作业,要求林立就“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写一篇策论。
林立瞧着这个题目,嘴角抽了抽。
他很想说大师兄你双标啊。
你才告诉我要忍常人不能忍,做常人不能做,委曲求全。
转头又教育我要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做大丈夫。
你这不是要我做大丈夫,是在教我如何做个虚伪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