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衍对入眼的一切都非常有兴趣,好几次想叫住父皇问问,可是父皇脚程不慢,他只能跟上。
终于,父子二人上了港口边的一间茶楼,二人临窗而坐。
待到茶水一上来,宣衍连着喝了好几盏茶才歇气。
彼时宣祈指着对面一条商船,问宣衍,“可知道那条商船是谁的?”
宣衍顺着父皇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商船约莫三丈高,吃水不浅,帆上赤墨写着‘洪’字。
他摇摇头,“孩儿不知。”
“你阿娘名下有很多置业,说她如今富可敌国也未尝不可,只是你阿娘身份特殊,因着前些年不经易暴露了些商事,引起了不少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将原本该写的‘苏’字改为了‘洪’过人耳目,往后你行遍天下,只要看到洪字号,它就是你阿娘名下的置业,可听凭你调遣。”
原来如此,“这条船原来是阿娘名下的,就是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
“此船将将靠岸,等等就知道了。”
宣衍一开始不明白为何父皇会对这船上有货物感兴趣,但看到那些卸货的工人抗着货物下船的时候,有十来个穿着短打的男子将那些工人围住,因为隔得远又嘈杂的原故,他听不清为首的短打男说了什么,很快一个工人放下货物转头就往船上跑。
没一会儿一个主事模样的青衣长衫男出来了,对着短打男子先是作了一揖,明显是在赔着笑,然后就从袖中掏出一包银子交给那短打男。短打男掂了拈手里的银子,这才满意的撤走了。“阿爹,他们是漕帮的人?”
“当年漕帮犯事,被我给清缴了,至此天下河运皆归王化。”
“那这些人……?”
接下来的话宣衍没说完,因为他看到那些个短打男朝这茶楼而来。一行人进了茶楼后,直接上了二楼了,也是寻了个靠窗的位置落坐,跑堂的小厮很是熟练的给他们奉上茶和点心。原本二楼还有些吃茶的客人,见着这一行人上来,大多数都纷纷掏了银子付账溜了,只有少数离得远的,低头吃自己的茶。
短打男一行人坐了四桌,全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嘴脸。
“九哥,这是到港的最后一艘船,今儿又是元宵灯,咱们要不要到花满楼去吃花酒?听说花满楼的花魁粘花娘子的画舫会上溱河,小弟愿意先到花满楼去替九哥你支会一声,占个好位置如何?”叫九哥的男子白了一眼底下的小弟,“你是看到我收了这么多银子才这么想的吧,我他娘的是个粗人,像粘花娘子那样跟水儿一样的女人隔得远看看就成了,靠得近了,她只会嫌弃我一身的水腥味儿。再说了,那粘子娘子是花满楼为我这种人准备的吗?不仅得有银,还得有势,才能成呢。”
小弟装模作样煽了自己一耳光,“是是是,小弟说错话了。那九哥今夜想到哪里消遣,小弟愿打前站,保证给九哥弄来最好的姑娘。”
“你他娘就知道玩儿,老子还给人当着差呢,这银子看着不少,又不全都是我的。”九哥既心痛又不耐烦踹了小弟一脚。
小弟正好撞到宣衍身边的桌角,他倏地站了起来,怒视着这个倒地的小弟。
小弟被踹,心情正不好,他不敢对九哥如何,但对旁人就说不定了。一见有个少年公子哥儿瞪着他,他也不乐意了,凶了过去,“你瞪什么瞪,仔细我把你眼睛挖出来当泡儿踩。”
起先就听了一耳朵的肮脏话,宣衍本就对这一行人没好气,这会子小弟送上门来,冲动之下,宣衍同样一脚踹了过去,怒怼道:“你是早上起来没洗嘴巴么?怎么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那么臭?”
小弟才站起身,没想到又被踹倒了,这回不仅他不乐意了,他身后的九哥也不乐意了。
他起身走到被踹的小弟身后,先是看了看一抹背对着他的背影,然后再对宣衍皮笑肉不笑道:“你不知道我是谁么?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你这一脚踢了我的狗,是不是要给我个说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