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正臣松了一口气,整理了下衣冠,面色肃然,对陶成道行礼:“句容知县顾正臣,见过万户。”
“你就是顾正臣?”
陶成道难以置信。
顾正臣认真地点了点头,沉声道:“飞天。”
陶成道拱手:“金华陶成道,见过泉州县男!”
顾正臣摆了摆手:“什么泉州县男,还不如一个知县听着舒坦。你终于来了,走,去句容卫。”
招手,将尾随的张培喊来,找了马车。陶成道仔细打量着顾正臣,感慨不已:“顾知县还真是年少有为,如此年纪竟已封爵,想来定有过人之处,那飞天之法……”
顾正臣含笑,眼前的陶成道还真是痴迷于飞天之人,寒暄的话还没说完,便开始谈论飞天。
“飞天之法,确实存在。”
顾正臣收敛笑意,严肃地看着陶成道:“只不过以目前大明之法,很难实现真正意义上的飞天。所以,我奉旨召集了一批匠人,研究改良火器。”
陶成道凝眸:“改良火器?你的目的并不是飞天?”
顾正臣靠着,平静地点了点头:“我要的是更强大的火器,而你要的是飞天,这两个并不矛盾。没有强大的火器,想要飞天断不可行。你帮我打造更出色的火器,我给你飞天之路。这是一笔交易,你我各取所需。”陶成道明白过来,郑重点头:“成交。”
顾正臣介绍着:“在句容卫中,已内设远火局,并设了底火司、冶炼司、制造司。从宝源局出来的刘聚担任了远火局大使,还有个名为陈有才的人,担任了底火司郎中……”
“陈有才?”
陶成道眉头一抬,笑道:“这倒是一个故人。”
句容卫。
刘聚、陈有才、华孝顺等人听闻陶成道来了,纷纷跑出来行礼。
陶成道被如此热情包围,多少有些不适,顾正臣命人安顿好陶成道等人,然后对众人说:“陶成道任远火局管理,统筹三司一切技术问题。”
顾正臣没有在句容卫待多久,毕竟整个远火局各种设施还没到位,一时半会也无法深入研究改良事,先让这些匠人熟悉下也好。
接下来几日,顾正臣几乎累成狗,倒不是出了什么案件,而是祭祀。年初的祭祀漫长到了折磨人的地步,城隍、山川、风云雷电等等,都需要挨个去问候。
问候这些神仙的时候,还得虔诚,还得念词,还得有乐。
当然,累成狗的不止是顾正臣,大明之内,无论是京官还是地方官,主要是掌印官,这些日子都得去祭祀,谁也不能懈怠了。
祭祀之后,句容百姓也开始忙碌起来,句容三大院的人手锐减,尤其是匠作大院,近九成人都回去准备农事去了。
好在纺织大院、裁缝大院只走了三四成,原因也简单,妇人赚得多,比弄蚕赚得多。与其浪费时间回去捯饬,不如继续做工,不过家中人辛苦一些。一切进入了正轨。
句容学院开了,五百六十名学子进入学院,成为了第一批接受新式教育的孩子。
农民翻垦土地,妇人在纺织。
远火局的匠人开始集思广益,讨论如何改良火器。
句容军士有条不紊地推动着建设,一批军士天天站在河边跳河,练习水性,随时准备参与海战。
顾正臣行走在县衙、句容学院、句容卫之间,偶尔听听顾诚、胡恒财讲述金陵趣事。
胡恒财知道顾正臣喜欢听金陵消息,每次去金陵走货都会仔细听一听。
“可有靖海侯吴祯的消息?”
顾正臣询问。
胡恒财微微摇头:“靖海侯刚出海,消息还没这么快传入金陵。倒是有一件事,不少金陵人在传。”
“什么事?”
顾正臣有了兴趣。
胡恒财来了精神:“广平府成安县有个县丞,因犯了下过错,被逮捕关押三个月。知县记恨县丞,竟找各种理由,将其关押两年之久。不久前县丞在狱中写下血书,托人送至金陵。皇帝大怒,下旨将成安知县给淹死了……”
顾正臣看了看胡恒财:“这该不止是故事吧?”
胡恒财见除顾诚外没其他人,便对顾正臣低声说:“张老爷托我等带话,说陛下性情不稳,遇事不经司法事渐多,让老爷在任上务必勤勉廉明,不得招惹是非,更不应有冤在狱。”
顾正臣听是张和的意思,无奈地点了点头。
确实,老朱的性情不太稳定,高兴的时候,有点法治精神,不高兴的时候,张口就是法,弄死谁都是一句话的事。
顾正臣起身:“下次去金陵告诉岳父大人,让他莫要担心。”
夜雷雨。
顾正臣坐在桌案前写着文书,张希婉则在缝制新衣。
忽的。
顾正臣抬起头,眯着眼看向窗外。
张希婉也感觉到了动静,很快,姚镇便走至窗外,低声说:“老爷,守城军士急报,东城外出现了一支骑兵,大概有一百骑,指名要老爷出城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