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帆很不明白,顾正臣这剑招就一套,据说练了近两年了,就没换过,他却乐此不疲,日复一日练着,也不学习其他剑招。
收剑之后,顾正臣便开始练习弓箭。
知府宅不够大,没有五十步的靶子,顾正臣只能在门外的甬道上设靶子,靶子距离同知宅还有十几步,聂原济也不用担心被从天而降的箭射死,因为顾正臣根本就射不出七十步去……
拉弓,松开。
箭出,箭落。
顾正臣不急不躁,一点点训练着。
一开始连靶子都找不到,后来终于可以上靶子了,可准头依旧差太多,根本射不中靶心,有时候还会脱靶。
学习总有个过程。
专注!
顾正臣凝眸,箭从弓上飞出,稳稳射中靶心!
一直观望的林白帆不由得抬起眉头,惊讶不已,然后又看了会,哦,是运气……
结束晨练之后,府衙点卯。各类公文再次堆积而来。
顾正臣处理好事务之后,已接近午时,顾诚前来催促,钱庄的主事高台也已在府衙外候着。
“告诉惠安知县成乐官,秋税不免,莫要一再发文书问询。”顾正臣将文书丢下,起身对林唐臣说:“安置民房不得简陋,需要扛得住风雨,务必挖好排水沟槽,不得出现内涝。入住那里的人入籍泉州府,算上泉州府的百姓,不可因为府衙的疏忽大意寒了他们的心。”
林唐臣连忙答应。
顾正臣转向聂原济:“你有职责清理军籍,泉州卫有十二个军士扛不住训练之苦想要脱离军籍,给他们脱籍转为农户。”
聂原济问道:“让这些百战军士脱籍,岂不是自损战力?”
顾正臣摇了摇头:“百战军士?呵,你也太高看他们了。但凡有些骨气,都不会承受不住训练的压力。这些人是兵油子,混吃混喝惯了,早就没了吃苦精神,更没有血勇之气,让他们上战场不仅杀不了敌,还会拖累其他军士。”
聂原济小心翼翼地问:“我听闻到一个消息,只是不知真假,说顾知府打算淘去泉州卫两千余军士?”
顾正臣点了点头:“没错。”
聂原济额头冒汗:“一卫之军,直接淘去近半,这合适吗?淘汰的军士如何安排,全都转为民户?”
顾正臣摇了摇头,严肃地说:“卫所的事不需要你来考虑是否合适、是否合理,你只需要配合黄指挥同知让军士脱籍便可。不能坚持过前面三个月的军士,全都转为农户,挺过三个月的军士,哪怕他们被淘汰出泉州卫,他们依旧可以留在泉州府。”
聂原济不明白顾正臣什么意思。林唐臣想明白过来,插了句;“顾知府的意思是,淘汰的军士组成所,拱卫泉州沿海?”
顾正臣拍了拍手:“没错。泉州府沿海可不小,没几个卫所如何能保数十万百姓平安?昨日,本官已给大都督府发了文书,希望朝廷可以调一些军士南下,或是允许泉州卫征兵两千,沿海设崇武所、石湖所,福全所,金门所。卫所的事,你们少打听吧,做好府衙分内之事。”
聂原济、林唐臣苦涩地对视着。
顾正臣是泉州卫指挥使,他有权决断那里的一切,两个府衙的官,确实不好对卫营的事说太多。
离开府衙,顾正臣带顾诚、高台前往塔子楼,林白帆随同护卫。
塔子楼外。
东家陈言璇站在门外等待,见顾正臣等人步行而来,连忙走上去迎接:“顾知府能在塔子楼宴请,实在是令塔子楼生辉不少。”
顾正臣笑道:“陈东家,一会菜品可要简单些,多上点素,别到时候本官还得赊账。”
陈言璇哈哈大笑,道:“为感谢顾知府成全之恩,赠个五桌酒宴又何妨?”
顾正臣摆了摆手:“不可,该是多少便算多少,莫要让我背负罪名。贪污可不只是过手钱财宝物,白吃白喝,赊账不给,这也是仗势贪污,要不得。顾诚,一会记住菜品,按塔子楼的价给付清楚。”
顾诚应道:“老爷放心。”
陈言璇见顾正臣坚持,更是敬佩,刚到塔子楼,一干商人已从二楼走了下来,看着眼前的年轻人,若不是胡大山先喊了一声顾知府,怕是没人敢认。
顾正臣拱手,寒暄几句。
陈言璇笑道:“诸位要不请顾知府至二楼叙说?”
胡大山、陆三源、唐大邦等商人纷纷称是,让出道路。
顾正臣也没有客气,穿过商人顺着台阶上了二楼,胡大山在一旁引导,安排顾正臣落座之后,跟上来的众商人也纷纷坐下。
“胡叔,不妨你来介绍一番?”
顾正臣并没有隐瞒与胡大山的关系,这关系想瞒都瞒不住,顾青青、刘倩儿是顾家的人,都跟着胡大山学经商之事,朱标、朱元璋都知道,没必要遮掩。
可这一句胡叔,还是令在场的商人目瞪口呆,就连前几日与胡大山等人一起喝酒的唐大邦、黄如玉等人也震惊不已。
胡大山见顾正臣如此坦荡,便起身拱手道:“先前没有顾知府许可,不敢多说话,承蒙顾知府看重喊一声叔,那便斗胆做一次介绍,这位是杭商胡苕华,金陵本地商人何四方……”